“我會在你身邊，一直都在。”唐欣瑤曾說過，我是個沒原則的人，在沈奕白的溫柔裏，我可以忘記一切。
我以為的愛情就是這個樣子，深愛一個人的時候，我可以為他付出一切。
那些疑問、那些沒有結果的事情就這樣埋在心底吧，隻要他是愛我的，隻要他在我身邊，那就足夠了。
沈奕白，我希望有一天我們能住在我們的房子裏，永不分離。
“謝謝你顏歡。”他低下頭在我的額頭留下一個吻，濕熱的溫度讓我不禁臉紅心跳。
“沈奕白，我也謝謝你，謝謝你能和我在一起，謝謝你讓我愛你。”我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口，我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這一刻感覺有他真好。
“喂，那邊的情侶，要關門了啊！”阿姨對著外麵的情侶大喊，“快點啊，關門就不準進了！”
聽到阿姨的喊聲我隻能離開沈奕白的懷抱，依依不舍地說：“你先回去吧，外婆一定會好的，你也不要擔心了。”
“嗯，你先回去吧，我看著你進去。”沈奕白拍拍我的頭，嘴角的笑容已不像開始時那麼苦澀。
我轉身離開，走進寢室樓，回頭的時候他依舊站在那兒，白色的衣服在夜色中泛起柔光，就像他的人一樣溫柔。
回到寢室，我的心情比下午的時候好了許多，唐欣瑤見到我這樣的表情就知道我和沈奕白和好了，她滿臉鄙視地翻了個白眼。
“顏歡，你遇到什麼喜事了？”汪羽然問我。
“哪有什麼喜事，明天還要上課，咱們早點睡覺吧。”我沒有正麵回答她而是直接爬上床準備睡覺。
唐欣瑤見我不想說話，發短信給我說：“你這是對她有戒備了嗎？”
這算是故意在戳我的傷心事了吧，不過見過沈奕白之後我的心情好了許多，我回複她說：“不是，隻是太困而已。”
我對汪羽然確實不存在什麼戒備的問題，隻是知道即使是朋友也不是能什麼事情都可以分享的。她和沈奕白見麵的事情雖然我選擇了相信沈奕白，但是對於汪羽然……還是再看看吧。
“顏歡，你不要忘記明天中午和許楚寧吃飯的事情。”唐欣瑤發短信提醒我說。
許楚寧，看到這三個字我的心情又複雜起來，每一次見他我都會動搖，可是……我怎麼可以原諒他呢？
“我知道。”我回複她，然後躺下不再看手機。
閉上眼睛，所有的事情都撲麵而來，少年時的我和沈奕白、站在我麵前的倔強少年許楚寧，在樹下盡情歡笑的我和唐欣瑤……一切的一切都不停地浮上來。
年少的時候希望能盡快長大，這樣的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愛一切，去恨一切，可是現在……似乎長大也是一件很煩惱的事情呢。
04
“許顏歡！”我站在約定好的地方等許楚寧的時候，江辰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大聲叫我的名字，嚇了我一跳。
“喂，你要嚇死我呀。”我瞪著江辰埋怨說。
“姐。”許楚寧站在江辰身後小聲叫著我。
看到他，我收起臉上所有的表情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不回應不理會。
“許顏歡，你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江辰氣呼呼地瞪著我說，“楚寧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他？”
“和你有什麼關係嗎？”我對他翻了個白眼說，“不管我做什麼，都是我自己的事不是嗎？”
“你……”江辰見在我麵前嘴皮子上占不到優勢便說，“好啦好啦，我們去吃飯。”
決定好吃什麼之後，江辰在前麵帶路，我在中間跟著，許楚寧在我身後慢悠悠地走著。他每每想跟上來，我就會加快腳步，不想和他在並肩走。
來到吃飯的地方，坐下的時候我也盡量避免和許楚寧麵對麵坐著，這樣的話我就隻能和江辰麵對麵。這個死孩子不停地跟我鬥嘴然後對我做鬼臉，要不是因為他是沈奕白的表弟，我肯定會直接揍他一頓。
“我出去一下，你們先聊。”坐了一會兒，江辰找借口離開，包廂裏隻剩下我和許楚寧兩個人。
我低著頭玩手機不想理他，他小聲叫我：“姐。”
“我說過很多遍，我不是你姐姐。我沒有父母。”我一遍遍地重複，像是在告訴他，也是在自我催眠，“我今天能跟你吃飯是因為江辰，許楚寧，我再一次告訴你，不要叫我姐，我不是你姐。”
“可你就是我姐姐啊，同父異母的姐姐。”他執拗地說。
“我沒爸爸！”聽到同父異母四個字的時候我的神經瞬間繃緊，極力壓抑才沒有讓自己吼出來。
我知道這頓飯是不能繼續吃下去了，我怕自己會在許楚寧麵前突然走開，我也怕我會堅持不住這份“恨”，許楚寧，你不要讓我再動搖了好嗎？我如果原諒了你，你和你媽媽給我造成的傷害該怎麼抹平？
“姐。”
我前腳出門，許楚寧後腳跟了出來，我在前麵大步走著，他在我身後默默地跟著。我上公交車，他也跟著上公交車。我已經打定主意，不管他怎麼跟我都不會理會，反正他最後不會跟我進女生寢室。
公交車在學校附近的站牌停下，我的學校是在這座城市的郊區，周圍人煙稀少。我快速在前麵走著，走了一會兒我的麵前竟然冒出一群人，他們叼著煙不懷好意地擋住我的去路。
“你們讓開。”我冷聲說。
“不讓。”叼著煙的那人說。
路上偶爾還是有學生經過，大家都繞路而行，唯恐避之而不及。
“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想要幹嗎？”我滿是戒備地問，腦子開始高速運轉，想要找到一個逃脫的辦法。
“你就是許顏歡吧。”叼著煙的人對著我賊笑說。
“喂，你們是什麼人，不準傷害我姐姐。”許楚寧衝上前擋在我麵前說。
“你讓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試圖去撥開擋在我麵前的他，卻發現他的力氣很大，我根本拉不開他，“許楚寧，你讓開。”
“不讓，我說過，誰都不能傷害我姐姐。”他大聲說。
許楚寧站在我麵前，明明是個柔弱的孩子，現在看來更像是一棵足以給我安全感的大樹。他曾不止一次地說“我不準任何人傷害我姐姐”，以前我總當成是小孩子的男孩，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發覺，他長大了。
他已經長大了，有了這種認知之後我更加發現，他所說的一切都不再是孩子氣的話，他是認真的，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他現在的表情一樣認真。
這個男孩，這個站在我麵前的男孩是我的弟弟，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在這一刻，我終於還是承認了這個事實。
“這是護花使者？如果我非要動她呢？”叼著煙的人饒有興致地笑著說，“今天我們就活動活動筋骨吧。”
許楚寧是個柔弱的孩子，他沒有學過什麼拳腳功夫，更不懂得打架，在那些人衝上來的時候，他轉身抱住我把我護在他的胸前。
“許楚寧，你傻嗎？你讓開！”我大吼。
“我不讓！”
我聽到拳頭落在他身上的聲音，我看到他的眉頭緊皺，我想要掙脫他，他卻抱得越來越緊，我根本無力掙脫。
我的心揪得很疼，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為了這個男孩心疼，我一直以為我對他的隻會有討厭隻會有恨，這一刻我已經沒那麼篤定了。
“你們在幹什麼？”
是江辰！
他出現之後那些人收了手。其中一個對江辰說：“哈，有人想當英雄。”
“你們都給我滾開，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江辰大聲說。
“我倒是想看看你打算怎麼對我們不客氣。”
“我當然打不過你們一群人，不過找你們來的那個人我還是認識的，你覺得我找他，他會對你們客氣嗎？”江辰冷笑說。
“小子，你別嚇唬我，你知道找我們的人是誰？”那人的聲音裏明顯帶了顫抖。
“不信你可以試試。”江辰說。
“好，這次就放過你們，我們走。”
聽到一群人走遠，江辰走到我們身邊問：“你們沒事吧。”
我渾身顫抖著，好久才說出一句連貫的話：“許楚寧，你沒事吧，許楚寧，你回答我。”
“姐……我沒事。”他虛弱地對我笑笑，臉色十分蒼白。說完這句話，他就筆直地倒了下去。
“許楚寧！江辰，你快叫救護車啊！快點啊！”
我抱著許楚寧坐在地上，看著他蒼白的臉，內心更加疼痛。
“許顏歡，這次你肯承認他是你弟弟了嗎？”江辰打完“120”之後歎了一口氣對我說，“楚寧他真的很在乎你這個姐姐，為了你他可以付出一切，你明白嗎？”
我抬頭看著江辰說：“我明白，一直都明白。”
其實我一直都明白，從他第一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看著他的臉我就明白這個男孩是我的弟弟，但是……但是我根本沒有辦法去接受這個弟弟的存在。他從小在父母的關懷下長大，他剝奪了爸爸對我所有的愛，他的出現毀了我的家庭，我隻有恨他，我隻有不停地恨他，我才能說服自己，我才能告訴自己我的父母是愛我的，是因為他的出現才會改變，他們才會離開我。
沒錯，我就是這麼一個自欺欺人的人，一直都是。
救護車很快就到，我們三個人都上了救護車去了醫院。檢查之後醫生說許楚寧要留院觀察兩天，以防會有後遺症。江辰說他回餐館的時候看到我和許楚寧出門，他本來想追上來，結果我們兩個速度太快已經上了公交車，他隻能等下一班車。結果這一等就讓許楚寧受傷了。我沒有問他當時為什麼會和那群人說認識找他們來找茬的人，我隻是拜托他好好照顧許楚寧之後轉身打算離開。
可惜我的速度不夠快，盡力想避免但是卻沒有避開。
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迎麵走來，女人見到我之後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她揚手就給了我一巴掌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是不是你傷了楚寧？”
我冷冷地看著她說：“讓開，你擋到我的路了。”
“你這個死丫頭，你……楚寧自從知道有你這個姐姐之後就一直想要認回你，我知道你曾經受過的傷，你不想認也沒辦法。但是你怎麼可以害他？怎麼可以！他對你那麼好！”她揚手似乎想要再打我一巴掌，卻被身邊的人攔住。
我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冷冷地笑著，他看著我表情複雜。
“看好你的女人。”我扔下最後一句話徑自離開，身後，我聽到江辰編織著謊言跟他們解釋這件事情，他說，這一切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我是他的朋友和許楚寧無關。
江辰，謝謝你。我在心裏默默地說。
走出醫院，天色正好，秋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它就像許楚寧的溫柔一樣，融化了我心底的那塊寒冰。
我站在陽光下，閉上眼睛感受著它的溫暖，就好像剛才許楚寧抱著我一樣。從今天起，我多了一個親人，他是我的弟弟。我們有著同樣的姓氏，我們的名字都是父母的姓氏的疊加，我們同父異母。
我一個人坐車回到學校，看到手機的未接來電有沈奕白的電話，我回過去，電話卻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我去男生寢室找他，他不在，我想他可能是在話劇社的排練教室。
話劇社的排練教室其實是學生會的會議室，因為學生會長和沈奕白的關係很好，所以學生會沒有會議的時候話劇社可以在那兒排練。
除了報名那天，我再也沒有去過那兒，靠著記憶我找到了教室所在的位置。
推開門之前，我似乎聽到了吉他聲，也聽到了沈奕白在低聲唱歌。我敲門推門，教室裏隻有沈奕白一個人抱著吉他坐在那兒，見我進來他把吉他放到一邊問我：“你不是出去吃飯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想你呀。”我厚著臉皮說。
“你是不是飯都沒吃就翻臉走人了？”他問我。
我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會知道這一切：“你怎麼知道的？江辰告訴你的？”
“江辰？你們很熟？”沈奕白問。
“就是那次他幫了我，他還是許楚寧的朋友而已。”我輕描淡寫地說，我總不能告訴他說，我想利用你的表弟知道你過去的一切吧。
“好吧，顏歡，你看起來很累，要不要回去休息？”他溫柔地問。
“我沒事，你給我彈吉他唱歌聽我就不會累了。”
我以為他會點頭答應，結果他卻說：“我剛學吉他，現在彈給你聽我怕你會直接拍死我，還是等下次我熟練一點再彈吧。”
“嗯，好。”我點頭應允。
其實沈奕白，你不明白，我想聽的並不是好聽的吉他曲，我隻是想要聽你彈而已。不管是不是好聽，那都是世間最美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