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果然看到了媽媽在衝我招手。
“你怎麼來學校了？”我皺著眉頭問。
“今天是聖誕節，你外婆身體不好，所以我來看看你。這個給你，外婆說這是她送給你的聖誕禮物。”她笑著說。
打開木盒，竟然是翡翠耳墜。以前經常會看到外婆對著這副耳墜發呆，小的時候不懂事我還曾哭著鬧著一定要這個當禮物，沒想到外婆竟然送給了我。
“這是當年你外公送給外婆的定情信物，外婆說送給你，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像外公一樣的好男人。”媽媽說著又遞給我另一份禮物，“這個項鏈是媽媽送的，剛好和外婆的可以配成一套，媽媽的願望和外婆的一樣。”
“我才大一，你們這麼著急幹嗎？”不自覺中，我的語氣已經有了撒嬌的味道。
我想，或許每個女孩都希望能夠有父母在身邊，然後對著他們撒嬌，我也不例外。雖然我恨過她，但是當她真正出現在我麵前時，我內心其實有著巨大的欣喜。
“光顧著給你禮物，你也不介紹一下你身邊的這位男生嗎？”媽媽笑眯眯地看著江辰。
“阿姨好，我叫江辰，是顏歡的好朋友。”江辰禮貌地自我介紹說，在說好朋友三個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好”字的讀音，任何有智商的人都能聽出裏麵有另一層意思。
我覺得我這次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和江辰隻是朋友。”我解釋說。
“我懂，你們隻是朋友，普通朋友而已。”她笑著說。
我的媽啊，你到底懂什麼呀，你懂的話就不要對著江辰這麼一副“我什麼都明白”的表情笑好嗎？
“你吃過東西了嗎？要不要我帶你去吃東西。”我岔開話題說。
“好啊，我聽外婆說你有一個好朋友叫唐欣瑤的，你要不要叫上她一起，媽媽想見一下你的好朋友。”
媽媽……這個詞聽起來還有那麼一點的別扭，不過……總能習慣的吧。
“我打電話問一下她吃飯了沒，有沒有空。”掏出電話的時候我想到了唐欣瑤現在正和許楚寧在一起，我有些猶豫地看了江辰一眼，用眼神詢問他這個電話我應不應該打，雖然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懂我的意思。
好吧，他真的不懂，他完全無視了我眼神的求助。
既然答應了她，我隻能祈求唐欣瑤沒時間陪我吃飯，結果電話打了過去，唐欣瑤聽說是和我媽媽一起吃飯，她不僅答應了，還說許楚寧也要一起來，她攔不住。
這……這是什麼聖誕節？果然是外國人的節日嗎？我一個中國人感到了濃濃的傷悲。
不管怎樣我也要提前跟媽媽說清楚，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如果她不想見的話剛好可以推掉，可……才一會兒的工夫，為什麼江辰和她的關係那麼好了？
03
吃飯的地點定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館，環境還不錯也有包間，如果到時候發生什麼意外也可以防止此事被無限擴大地傳出去。
去餐館的路上我拉著江辰問：“你剛才都跟她說什麼了，為什麼她那麼開心？”
江辰笑著回：“我說我是你男朋友，因為你害羞所以才不好意思承認。”
“你大爺。”我罵了他一句。我當然知道他不會沒有分寸地跟我媽講這個，我隻是有點吃醋，我媽明明是來看我的，為什麼她和江辰的關係這麼親密。
無論如何，在唐欣瑤和許楚寧到之前我還是找到機會跟她說了許楚寧的身份，很意外她聽到之後沒有生氣也沒有震驚，隻是笑著對我說：“顏歡，你長大了。”
我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你不介意嗎？”
我清楚地記得當年爸爸離開之後媽媽做了很多很多的傻事，那個時候外婆天天罵她，但是她依舊執迷不悟，所以看到她現在的淡然說不吃驚是不可能的。
“我為什麼要介意呢？”媽媽反問我。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
媽媽繼續說：“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我已經能放開了，你爸爸現在過得幸福我也隻能祝福他。顏歡，人不能總活在過去，離開家之後我鬱悶了很久，後來我離開住的地方出門旅行，我走了很多地方，也見過了很多人，看過很多的悲歡離合，漸漸地我明白了一些道理，也漸漸開始放開。等到有一天我發現提到你爸爸名字的時候我再也不會心痛不會難過，我才知道原來放手是那麼輕鬆的一件事情。”
人不能總活在過去，我不確定地問她：“深愛一個人真的可以放開嗎？”
“可以的，隻要你想做，你就一定能做到。”她堅定地說，“曾經我以為失去了你爸爸我就失去了整個世界，沒有他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所以我離開了家，為的是避開那些閑言碎語，也為不再讓你外婆傷心。離開之後我才明白，愛情都是可以放開的，唯一不能割舍的是親情，是你。”
真的是這樣嗎？那是不是有一天我也可以放開沈奕白？
她繼續說：“顏歡，如果失去的注定不能挽回，那為什麼不嚐試去接受新的人，去開始新的感情呢？人，不能總是活在過去，人也不能總是守著過去過一輩子。”
我有些震驚地看著她，不確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阿姨，我突然很想唱歌，要不我給你唱首歌聽吧。”江辰突然打斷我們的談話說。
“原來小江還會唱歌，當然好啊。”媽媽開心地接受江辰的提議。
“那你們等我一下。”說著他就出了包廂。
我看著江辰離去的背影，想著媽媽剛才的話，如果失去的注定不能挽回，我該去嚐試接受新的感情嗎？
“歡歡，我不會幹涉你的感情生活，但是小江真是個不錯的男孩。”媽媽讚歎說。
“我們……”
我的話還沒說完江辰就抱著吉他走了進來：“這兒的老板的兒子以前跟我們一起玩過吉他，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使得他把吉他借給我玩。”
“你是怎麼忽悠人家的？”我打趣說。
他抱著吉他坐到我身邊在我的耳邊小聲說：“我說我想要在今天對我喜歡的女孩表白，所以他就借給我了。”
“你大爺，”我低聲罵了他一句，“你快點唱吧。”
他調好弦開始自彈自唱起來，他唱的歌我以前就聽過，這一次聽又有不同的感受。
還是那首梁靜茹的《情歌》，這一次他沒有唱自己的改編，而是用了原詞。在唱到那句“還好我有，我這一首情歌，輕輕地，輕輕哼著，哭著笑著我的天長地久”時，他一直看著我，他用歌曲在告訴我，沈奕白這首情歌不是我的終點，我還會有另一首情歌帶給我天長地久。
深愛沈奕白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現在江辰告訴我，我不能停留在過去的情歌當中。媽媽也用她的經曆告訴了我，這世上沒有忘不掉的深愛，也沒有放不開的過去。
我想，我真的應該站起來了。
這頓飯吃得十分溫馨，唐欣瑤和許楚寧到了之後和我媽媽相處十分愉快，曾經擔心的摩擦都不存在。媽媽最後的時候竟然還幫許楚寧出謀劃策怎麼把唐欣瑤騙到手成為自己的新娘，出乎意料的和諧。
吃過飯之後媽媽就坐上了回家的客車，唐欣瑤和許楚寧拋棄了我繼續去約會，於是，又隻剩下我和江辰兩個人了。
氣氛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有些尷尬，我們明明什麼話都還沒說，連個眼神的交流都沒有。我莫名地又想起了那個吻。
安靜了好久之後江辰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通常他打破沉默的方式就是叫我的名字：“顏歡？”
“啊？”我抬頭看他。
“我們……要不我們……也……”一向伶牙俐齒的江辰在我麵前結巴了，“我們也……”
“江辰，我們試試在一起吧。”我說，“我不知道我對你是不是愛，但是我知道我喜歡你。我會很努力地去忘記沈奕白，我會很努力地去學習當一個合格的女朋友，你還願意接受我嗎？”
“許顏歡，今天不是愚人節你知道嗎？”江辰顯然是被我嚇了一跳，人都忍不住退後了兩步像見到鬼似的。
“江辰，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讓我一個女生主動表白也就算了，我表白之後你還一臉見鬼的表情是想怎樣？你不接受我就直說，我許顏歡還不愁找不到比你好看的男朋友。”我假裝生氣地轉身就走，心裏默默數著：“3，2……”
還沒數到1他就沒忍住從身後抱住了我，因為太激動他的聲音裏都帶著顫抖：“我不是見鬼，我是太高興，許顏歡，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好高興，好……”
“你夠了，你再重複下去我還以為你卡碟了，我知道你找了我這個絕世美女當女朋友十分高興，不過你也要保持淡定，江辰，你確定你真的想好了嗎？今天我剛跟土木工程係的那個小帥哥分手。”
“我當然想好了，我一直在等這一天，一直都在等。許顏歡，你終於是我的了。”他鬆開懷抱把我轉過去麵對他，臉上大大的笑容就像是開了一朵燦爛的花。
“你至於這樣嗎？我們隨時可能因為不合……”
“我就這樣，就這樣，我好開心，許顏歡，我好開心。”他抱著我在原地開始不停地轉圈，轉得我的頭都暈了。
“江辰，我知道你開心，你快放開我，你大爺的，我頭暈了。”我大喊。
“哦哦。”他傻乎乎地把我放下，我一時沒站住直直地倒在了他的懷裏。
他一臉享受地問我：“許顏歡，你就承認吧，你想主動投懷送抱想好久了吧？”
“你大爺，你想馬上分手嗎？”我揮舞著拳頭威脅他說。
“當然不是，我才舍不得，我一定要綁住你一輩子。”
一輩子，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詞呀，我抬頭看著這個帥氣的男孩，在心裏默默地說了一句，“如果可以，我也想一輩子。”
從今天起，我會努力地去忘記過去，好好地珍惜眼前這個有些傻氣的男孩，我相信我能做到，而且能做得很好。
“許顏歡，我愛你，很愛很愛。”江辰矯情地對我說。
“好啦，你真惡心，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嫌棄地說。
“我就是要惡心你，一直惡心你，許顏歡，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哈，還真是甜死人啊，原來咱們的大少爺江辰也會說這麼膩死人的情話啊。”
我轉頭，不遠處汪羽然和沈奕白攜手而立，按照距離推算，我剛剛和江辰的話他們應該都聽到了。我的目光在沈奕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秒，他的臉色白得十分不正常，像是生病了一般。
“表哥，未來表嫂。”江辰客氣地叫他們。
“江辰，你今天可是讓我和你表哥大吃一驚呀。”汪羽然拽著沈奕白走到我們麵前，走近了看更能清楚地看清沈奕白蒼白的臉色。
在江辰麵前我不想表現得太過分，我收回停留在沈奕白臉上的眼神專心應對汪羽然。自從她搬出去之後我們已經很少見麵，偶爾遇到她也隻是對我冷笑一聲然後就離開，像今天這樣的照麵還真的十分難得。
“外婆說你最近去看她的時間明顯少了，你記得有時間多去看看她老人家。”沈奕白的聲音有些虛弱，話說出來也有些底氣不足的樣子。
“我知道了。”江辰點頭。
汪羽然把視線投到我身上，隻要見到我她就會開啟嘲諷模式，這一次也不例外，她拔高了音調嘲笑我說：“聽說你今天剛跟土木工程係的帥哥分手，現在就和江辰在一起了，許顏歡我以前怎麼就不知道你的手段這麼高超？”
“多謝誇獎，其實我一直很有手段，隻是有些腦袋不靈光的人，眼睛被糊住了而已。”我絲毫不客氣地反擊，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情所傷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的許顏歡了。
“還真是伶牙俐齒了不少。”汪羽然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微笑，“江辰，我可勸你以後被甩的時候不要到我麵前哭啊。”
江辰冷笑：“表嫂真是說笑了，先不說我不會和顏歡分手，就算有天吵架我也不會到一隻給雞拜年的黃鼠狼麵前哭，你放心吧。”
就衝著這句話我在心裏默默給江辰點了個讚，我看到汪羽然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笑容也沒有能繼續維持下去，心裏一陣暗爽。我捏了一下江辰的手以示鼓勵。
“江辰，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羽然，以後不準了知道嗎？”沈奕白第二次出聲。
“表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看起來很虛弱。還是這段時間你被未來表嫂折磨成這樣了？”江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