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了就會有收獲。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麼是不是可以解釋，你的目光之所以停留，是因為我付出了足夠多的汗水？
1
藍白相間的海軍領無袖水手服上裝服帖地勾勒出玲瓏的曲線。
深藍色超短裙僅僅裹住臀部，微翹的弧度讓裙擺飛揚，俏麗活潑。
橙紅色的超大水手領巾隨著身姿擺動飛揚，微微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蠻腰，纖柔可愛。
藍白相間長及膝蓋的長筒棉襪、藍色的花球、雪白的厚底運動鞋，精神奕奕。
橙紅色的超大蝴蝶結發箍增添了一抹嬌俏。
“當當當，艾巧巧華麗戰袍加身，隆重登場！”
我雙手叉腰，一副腳踏祥雲的姿勢出現在洗手間裏。
“你真的確定要穿成這樣去二年級一班給裴浩平學長加油？”菲菲吞了口口水，一副“敗給你了”的表情。
“沒錯！我要隨時隨地不忘給社團打廣告。”既然要拚，我就要毫無保留地拚。
加油當然要全副武裝了，絕不能辜負美少女啦啦隊的名聲。我默默為自己助威。
“我估計你穿成這樣剛走到體育館就會被趕出來……”菲菲以手撫額說，“你被老師抓住時，千萬不要說認識我……”
“哼，我才不會被趕出來呢。你們等著看吧，我一定能幫上學長的忙！”說完，我毫不在意周圍女生們詫異的目光，踩著上課鈴聲，飛快地衝向體育館。
今天，就是二年級一班本學期第一次體育達標測試的日子啦！
我一邊在心裏默默哼唱著“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一邊來到了米萊琪學院體育館的劍道館。
大概是因為要考核，劍道館裏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氛，空氣裏凝聚著緊張的因子。
我隻敢悄悄地趴在外麵的窗台前，先偷窺一下裏麵的情況再說。
一班的所有男生都穿著黑色或白色的劍道服，以傳統的姿勢圍坐在道場周圍。
居中的中年人臉上有著深深的法令紋，非常嚴肅，他大概就是劍道老師。
在老師的右手邊第一個位置坐著的穿黑色劍道服的高大少年，不正是我的死對頭左雅治嗎？
雖然我不想承認，可是他真的好帥，帥得我根本形容不出他穿著劍道服靜靜盤腿坐著的模樣。
這種感覺，大概就是眼睜睜地看著一朵墨色的曇花在夜闌人靜時無聲無息地開放，那一瞬間的感動吧？
那種無比珍稀的、世間絕無僅有的、低調隱秘卻又無比華麗的對美麗的感動。
他的大眼睛微微眯著，帶著神祇一般居高臨下的尊崇與威嚴感。他的目光突然朝我的方向斜斜一瞟，我嚇得趕緊縮到窗台下。
怎麼回事，難道他發現我了？
“不會吧……”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裴浩平在哪裏呢。
我撫著胸口，這時老師已經在講考核前的開場白。
“各位米萊琪學院的少年，我們身係火焰的魂魄，貫徹不死鳥的意誌，以無堅不摧的堅韌佇立於天地之間，打造我們堅如磐石的身軀與靈魂。今天是二年級上學期第一次考核，相信大家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戰鬥。排位延續你們一年級最後一次考核排名。接下來的時間，你們自由選擇挑戰對手。沒有疑問的話，我會在五分鍾後宣布開始。”
老師用一種悠遠而尊崇的聲音說著。
不得不承認，這種說辭真的好震撼哦。換成一堆女孩子嘻嘻哈哈地坐在一起的話，一定不會產生這種無與倫比的震撼效果。就連我這個偷聽的人都被感染了一股激動情緒，何況道場裏高大強健的學長們呢？
“老師，我有疑問。”這時，一個學長的聲音傳來。
“說。”
“我不認同這次的考核內容。一年級時，我們四次考核分別是越野長跑、攀岩、拳擊、現代五項。這些都有很長的比賽時間，能體現我們的堅韌。但是劍道太可笑了，有時候一擊即中就能得分，運氣成分太重了吧？”
“哼，可笑？其實是你不擅長劍道才這樣說吧。劍道重在精神錘煉，如果一個人有了強大的意誌，一次爆發或許就能以弱勝強，這不正是我們考核的真正目的嗎？老師的決定沒有錯！”另一個男生反駁道。
“我排位第三，輪不到你小看我！我隻是覺得劍道容易走捷徑，不公平！”先前提問的那個人立刻憤怒地反駁道。
“排位第三不是最危險嗎？多的是人想挑戰你，所以你著急了吧？害怕自己輸了，排位積分變成人家的對不對？你怎麼不聽聽首席的意見啊？阿治，你說說看，你也覺得劍道是走捷徑嗎？”那個人突然把話題轉到另一個人身上。
哇，竟然在問左雅治？
我太好奇了，忍不住就又伸長脖子偷看。
左雅治安靜地端坐在榻榻米上，他睜開雙眼，長長的睫毛像兩把華麗的扇子舒展開來：“我不認為劍道是走捷徑，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他的話，簡單到直白的地步。可是他一說話就讓其他人沉默了。
“既然沒有異議，那麼現在就開始吧。老規矩，從末位開始，上一次的末位是……裴浩平，出列。”
“到。”有些孱弱的聲音響起。
我狹小的視野裏出現了裴浩平的身影。原來他在角落裏坐著，一身白色的劍道服把他蒼白的臉色襯托得跟牆壁的顏色差不多，難怪他在我眼中“隱形”了。
可是他的臉頰怎麼紅紅的，是太激動了嗎？
千萬不要過分激動啊！
我暗自捏了把冷汗，腦海裏想起了昨天和裴浩平的對話——
“我計算過了，如果要一舉挽回頹勢，一次拉回我之前低到穀底的積分……我至少要從第三名開始挑戰。”裴浩平用很平靜的聲音說。
“什麼？”我難以置信地低呼出聲。
一班號稱米萊琪學院最強班級，一班的第三名，搞不好也是米萊琪學院的第三名。裴浩平必須挑戰第三名，而且要贏才能及格嗎？這太為難他了！
可是，我能勸裴浩平退縮嗎？
他退縮了，我的賭約也完了，而且……
“對不起……學長，你是不是要……”我沒有把放棄這兩個字說出口。
“學妹，我會努力的！”可是，他的回答竟然與我想象的完全不同，“你再對我說一次吧，我想聽到你加油的聲音。”
……
回憶暫且結束，因為道場裏的氣氛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裴浩平，說出你挑戰的對象。”
“我想挑戰第三名——韓立人同學。”
“哈哈哈！”
譏諷的笑聲頓時充斥著道場。
我一看，是剛才那個一直質疑劍道的家夥。
他留著茶色的及肩長發，發型跟洛析之很像，樣子也挺清俊帥氣的，可是他哪有洛析之高雅的氣質？哼，還敢和人家留一樣的發型，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你竟敢挑戰我？”韓立人很不滿地說。
“嚴肅點，考核是很認真的，韓立人！”老師製止他瞧不起人的舉動，可是他那句話還是刺激到了裴浩平。
裴浩平的臉漲得通紅，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勇氣正在一點一滴地流逝。
不，不能退縮呀，學長！
我忍不住了，跳起來衝到道場門前，一把推開門：“學長，加油呀！你一定行的！”
就像一道藍白色的閃電，我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充滿雄性氣息的道場裏。
陽光從我身後照射過來，我像是帶著上天賜予的力量，突然間什麼也不怕了。
“你是什麼人？”
“怎麼會有女生闖進來？”
“她穿的是什麼衣服，是啦啦隊服嗎？”
學長們被我的突然出現弄得大吃一驚，議論紛紛。
“這位女生，你應該立即離開。”老師發話了。
“我不！我是米萊琪學院一年級的艾巧巧，我是來幫學長加油的。我才不走。”
“既然你是米萊琪學院的學生，就該遵守米萊琪學院的規則，男生考核不容許女生來嬉鬧幹擾！”老師沉下臉來。
“我才不是來幹擾考核的！為什麼你們個個都說規則規則的，好的規則應該遵守，難道壞的規則就不該被打破嗎？為什麼排斥我們女生？難道我為學長加油助威也是多餘的嗎？誰也不能鄙視我們的努力！哪怕我的力量隻有一點點，我也想要傳達給需要它的人呀！”我爆發了。
積壓在心底深處總是雜亂無序的想法，終於在這一刻凝聚成清晰的話語，脫口而出。
我要說出來，我要告訴全世界，我的努力不應該被無視。
“學妹……”裴浩平散發出一股奮發的氣勢，他豁出去了似的對我大喊，“學妹，我收到了你的助威！我會加油的！”
“你說你是一年級的？那好，我通知你的年級主任……”被激怒的老師轉身去打電話。
“等一下。”指節修長的手輕輕一擋，阻止了老師的行為。
“左雅治同學，你的意思是？”老師竟然停了下來。
是左雅治！
他想做什麼？
我心裏好不安。這個人討厭我，還處處針對我們社團，他一定會阻礙我的。
我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不甘，也知道自己接下來可能會受到嚴重的懲罰，可是叫我什麼都不做，我做不到！
“交給我來處理，可以嗎？老師。”雖然是問句，但陳述的語氣既刻板又平淡，絲毫不像在提問。左雅治沉沉的目光掃過道場，最後停在我的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目光讓我聯想到了夏天時打開冰箱的那一瞬間——?一股冷氣席卷全身，冰涼的感覺卻讓人無法討厭。
“你來做什麼？”他直接發問。
又是這樣目中無人、刻板無情、冷漠高傲……這個人怎麼可以把全世界最討厭的特點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呢？他是有多瞧不起我，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啊？
我明明跟他接觸過好幾次了，他能不能別用這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氣勢對我講話？就不能對我講些“你好嗎”“好久不見”之類稍微有點人情味的話嗎？
“你來幹什麼？”見我沒有回應，他又冷冷地問道。
“來幫裴浩平加油。”
“平時不努力，事到臨頭加油有什麼意義？”
“我們努力了，我一直陪學長特訓！你什麼都不知道，少瞧不起人！”
“你為什麼不穿製服？”
“我們美少女啦啦隊的隊服就該在這個時候穿。”
“美少女啦啦隊沒有存在的必要。”
“我說有就一定有，我證明給你看！”
“好，裴浩平贏過我，我就考慮收回停辦你們社團的命令。”
“行，就這麼說定了，反悔的人是烏龜！”
2
突然之間，道場裏的氣溫仿佛下降到了零度，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瞪著我，而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好像答應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這丫頭瘋了！”
“裴浩平挑戰左雅治？活膩了嗎？”
“書呆子太可怕了，終於把自己逼到窮途末路了嗎？居然打這種賭？”
“裴浩平躺著也中槍啊，是這個丫頭答應的啊！”
“所以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快打120，先幫裴浩平叫救護車！”
“裴浩平，趕緊拒絕啊！一人隻有一次挑戰機會，你挑戰韓立人還有百分之一的機會贏，你挑戰左雅治，完全沒有贏的可能啊！”
“對啊，他會被秒殺，會被秒殺啊！我們不想看到自己的同學被秒殺啊！”
學長們陷入了狂亂狀態。
這全是因為我剛才和左雅治打了那樣的賭嗎？
“巧巧，你……”裴浩平可憐兮兮的聲音傳來。
“學長，我對不起你，我拉你後腿了……”
艾巧巧，你身為美少女啦啦隊的成員，不僅沒有做到及時應援，反倒給學長添了麻煩，真是笨到家了！
我在心中痛罵自己。
“那麼……現在是定下來了？裴浩平挑戰左雅治……對嗎？”就連老師也用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
我好想反悔啊。
可是左雅治竟然非常奸詐地說：“就是這樣。宣布開始吧，老師。”
嗚嗚嗚，左雅治，我恨你！你挖了個坑讓我跳，我恨死你了！
被逼無奈的裴浩平，在一片同情聲中，穿上了護具。戴頭盔時，他充滿哀怨地深深看了我一眼。
啊，好像生離死別一樣！
都怪我，是我害了學長！
我縮在道場的角落裏跪坐著，臉色蒼白。
左雅治也已經穿好護具，是厚重的黑色鎧甲，它給左雅治增添了一股威猛沉毅的氣勢。
他的目光凝重而堅毅，遠遠地看過來，似乎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揉了揉膝蓋，跪坐的姿勢好難受哦。誰規定的在道場上不是跪坐就是盤腿坐啊，我又穿著超短裙，真是糗死了！
“好了嗎？”左雅治的聲音響起。
“好，好了……”裴浩平顫抖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