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許我唯一,許我天荒·上》(11)(3 / 3)

這哪裏能與城戰比啊,一個是遊戲,一個可是現實中活生生的人命!但我俯瞰而下,他雙眸堅定地看著我,咬了咬牙點頭,拉開嗓子,把他剛才的安排喊了一遍。

群眾,往往是一人帶頭,就有人跟隨。在一個滿臉狼狽甚至還帶著血跡的壯漢高喊一聲響應我時,立即就有五六個人站了出來,他們重新爬上車身,開始對車內剩餘的人施以援手。我就如一個將軍般,站在車身上,一邊指揮著他們小心救人,盡量避免二次碰傷傷者,一麵又安排懂藥理的人為已救出的傷者做簡單的包紮。

許子揚已經被人搬下了車,仰躺在泥路上,微笑著看著我,偶爾視線碰撞時,我迅速移開。此刻的我,定是形象全無,淩亂的發,狼狽的臉,如悍婦一般站在高處。

當所有人被救出來時,沒有人歡呼,也沒有人慶賀,因為有八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這是一場生死劫難,盡管大家都已經從車內脫逃,誰又還能笑得出來呢。瑟縮的寒風刮在臉上,冰冷生疼,但涼不過心。耳旁有“嚶嚶”的哭聲,是死者的家屬。還有一部分人受了重傷,比如許子揚,他的腿嚴重骨折,可能已經斷裂。

揭開他的褲管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血都已經凝固住。他卻笑著寬聲安慰:“別看,隻是血流得多,看起來恐怖,嚴不嚴重我有數。”

我盯了他好一會兒,突然問:“你腦袋後麵是不是也受傷了?”他神色一怔,勉強笑回:“哪有,就一條腿傷到了。”我目光移轉,盯著那處刺眼的嫣紅,輕問,“那為什麼你頭下有血跡?”鮮紅的顏色浸入土裏,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

這回他再也笑不出來,知道瞞不下去了,我忽然徒生悲哀和疲累,就是到了這時候他都還想騙我嗎?說句實話能死人?“許子揚,你知道你這副強裝偉大的樣子,有多……我真是厭煩透了你!”心裏一抽一抽地疼,隻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在無法控製地心疼他。

他不語,看著我的眸光如星火熄滅般黯淡。

我朝四周看了看,扯開幹裂的嗓子喊:“能帶人走的趕緊走吧,別等死。”十幾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已經完全沒了方向,不知道這個地方離最近的城市有多遠。在藏區,兩個城鎮隔上百公裏是常有的事,等人發現我們再來營救,受傷的人都可能血已流盡,所以隻能自救。

有人陸陸續續起身了,我低頭看了眼躺著的男人,心想上輩子定沒燒好香要遇上他。蹲下身扶著他坐起,然後背轉過去,將他的手搭在肩膀上命令道:“扶好!”

“淺淺……”

“閉嘴!你再說一個字,我即刻就走,再也不管你!”

身後果真閉了嘴,手上使了力攀住了我的肩膀,隨後他的身體壓了上來。起身時很吃力,格外沉重,尤其是腳彎處劇痛難忍,哪知突然身上一輕人站了起來,低頭一看不由得大怒:“許子揚,你腿不要了是吧,那不如你自己走如何?”

難怪感覺輕了,原來是他兩腿墊在了地上,而受傷的左腿則顫巍巍地抖著。被我一罵,他隻好將身體的重量再度朝我壓來,咬住牙兩手抬起他的腿,彎下腰開始艱難地往前走。我雖然腿疾犯了,但總比他這條殘腿要來得好吧。

這可能就叫情景重現吧。上一次黑暗中,我亦是背著他,一步一步地前行,他生死未卜。這一次亦然,同樣背著這個男人,他是清醒的,但我倒寧願他昏迷過去,也好過那炙熱的目光一直盯在我臉上。

並非我口是心非,而是當危難臨頭時一種本能的害怕。那是一種心底最深處無法扼製的恐懼感,那是一種失去之後再無可挽回的驚痛感。心中的毒瘤讓我想要他陪我下地獄,嚐遍我所有的痛,可是最惡毒的念頭,也從沒想過要他死!

“淺淺!”低沉的男聲抵在耳旁,我的步伐頓了頓沒理他,繼續走。他又道,“你說我無法體會你曾經的痛,現在我一樣一樣來體會,先從腿開始,如果瘸了的話,你更加不會要我了吧?”

我深吸了口氣,壓住上躥的怒火。可討厭的“蒼蠅”依舊在叫:“可能這許多痛裏,唯獨不能體會孩子流掉的痛苦吧,因為我是男人沒法懷孕。”

“許子揚!”我忍無可忍怒吼起來。

“淺淺,你其實沒有懷過孕對嗎?”他突然問,我身體瞬間變涼。“當時我是被你震住了,真信了你的話。後來腦子清醒過來,就記起那次用藥迷昏你時,曾檢查過你的身體,醫生並沒有告知我你有過流產史。說實話,當你說出來時,我是真的痛,痛到每一塊骨頭都似裂開了一般,可當我知道你在騙我時,我發現我更痛了,你是得有多恨我,才會編這麼一個謊言來挖我的心。”

原來是這樣,那次被他強行帶去墓園前,居然對我做了全身檢查。我想了想後道:“這就挖你心了?那時你每天情意綿綿地要與我生一個孩子,你想如果這個孩子真的存在,它能逃過那場劫難嗎?”

“我要個孩子是因為……”

“夠了,許子揚,不要再說了。你說這些想表達什麼?覺得當初錯得離譜,直到失去了後才發覺你其實是愛我的?想要個孩子其實是害怕我離開?你認為我會信嗎?”

從初見第一麵他就把我定為他陰謀的棋子、救愛人的工具,為此費盡心機不擇手段,那手段可謂殘酷。即使後來真的愛了,毒已種進心底,腐爛了靈魂,我與他已沒退路。

良久之後,他沉鬱的聲音一字一字撞擊著我的耳膜:“淺淺,不管你信不信,直到子傑領我去你的假墓碑前時才想明白,我無法失去你。那時我追悔莫及,以為已經失去,所以在後來找到你後,你不知道我是有多珍惜與你相處的每一分鍾,不敢靠你太近,怕驚擾了你,又無法離你太遠,因為我做不到。我籌謀策劃,處心積慮要到你身邊去,那天向你求婚時,我激動地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圓滿了。卻不想……”他一聲重歎,沒有再說下去。

卻不想我並沒失憶,為他編織了一個美麗的夢,然後在他最不設防的一天將夢擊碎,破滅。說起來,這都還是跟他學的呢,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他的心是黑的,那麼早在潛移默化裏將我一起染黑了。

後來他在我耳邊還說了些話,大抵就是絕對不會對我放手之類的。我也不理他,因為已快力竭,連用腦子考慮都覺得累,漸漸他也沒了語聲。那條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救護車呼嘯著趕來時,我已與他一起跌坐在地,而他半閉著眼,意識迷離。

等許子傑趕到病房時,已經是第五天,他風塵仆仆地進門,先是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我朝床的方向指了指道:“我沒什麼事,他比較嚴重。”

其實他倒也並不真的很嚴重,許子揚當時並未騙我,他的腿看著鮮血淋漓的,來醫院檢查後發現隻是骨折,並沒有斷裂。至於他的後腦,應該是翻車時被碎玻璃片刮破了皮,血流了好多。這次的傷相比上回要輕許多,沒有傷到要害,所以在輸過血後,人就恢複意識了。

留了空間給他們兩兄弟,我走出了病房,抬頭看綿延萬裏的雲層,藏區的景致依舊美麗,卻已沒了最初欣賞的心情。剛看許子傑麵色,與他是有話要說,所以我故意在外多逗留了一會兒,才回到病房,但幾乎立即就察覺到氣氛不對。

兩人的臉色都暗沉著,冷凝嚴峻,但不像是在爭吵。我不動聲色地走進了洗手間,待了幾分鍾後再出來,許子傑已經起身等在門邊:“若若,你收拾下東西,我去辦出院手續。”轉而看了眼身後,其意明顯,許子揚有話要與我說。

等他離開後,我循目看去,見許子揚凝眉看著我,眸內星火明明滅滅,良久才道:“淺淺,你是不是真的恨我恨到無法再原諒了?”我挑了挑眉,不明他何意。

卻見他慘然笑道:“這幾天你眉色中時有隱忍與厭惡,我和你居然走到這境地了?”

蹙起眉,是我煩躁的情緒太過明顯都被他窺知了嗎?其實有時候我不太明白厭惡的是他還是自己,我就像頭困獸般陷在困頓之地,無法自拔,沒有出路。與他相處的每一分鍾都漫長得好像是鞭骨笞血一般的煎熬。

他見我不語,笑得越發慘淡,眸中是深濃的悲涼:“我早該領悟的,從你留下那封信起,就已經徹徹底底不要我了,後來你撒個彌天大謊,用孩子的事來剜我的心讓我疼時,更該領悟到你是有多決絕地要推開我。可我不信,不信這世間有一個叫餘淺的女人,是我許子揚不能給予幸福的,哪怕強取豪奪也要將你扣在身邊。可這堅定的信念在見到你厭惡的眼神時,一層層瓦解,更主要的是,你每天靜坐在旁,周身散發出來的是絕望。你就如綻放的花慢慢在枯萎,子傑在你走出門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在糟踐她。”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帶著悲意,和無能為力的蒼涼。

原本斜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坐起身,拉住我的手,摩挲了下掌紋後緩緩低頭,冰涼的唇落在我的無名指處,感覺那冰涼好像在一點點地滲入皮膚,沒入血管,再經由血液將刺骨的寒傳遞到心口,不可控製地瑟縮,似乎在預感著什麼……

他抬起頭仰看我時,我的心停止了跳動,從他的眸中讀懂了某些信息。

“淺淺,我們分手吧!”

時光的困頓,空間的流轉,刹那成飛煙。腦中轟然炸開,隻剩蒼白的顏色,強烈的極光,所有思緒都裂成碎片。

盯著那仍在蠕動的唇,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他說:“從此,我對你放手,放你自由。”

我點點頭轉過身,心道這樣很好,可是為什麼心髒抽搐著疼,而視線又變得模糊呢?走出病房門,混沌地想,看來是心態問題,天下人人都是隻許我負他人,不許他人負我的。

對,就是這個道理,我隻是心有不甘而已,如果這話是我說出來,他慘淡接受,那麼就不會覺得難過了吧。人之所以強大,是能在逆境中對自己有心理建設和自我安慰,可我就在這個過程中徒然止步。

腦中破光般刷亮的清明,急轉回身,重新邁進病房。許子揚顯然沒有預料到我會再複返,神色中來不及掩飾狼狽,怔怔地看著我大步走到他跟前,我俯視著他,盯著那雙深幽的黑眸,不放過任何一個情緒。

我說:“許子揚,如果這是你給我的答案,那麼請告訴我實話!”

他的瞳孔急劇收縮,黑白的電影終於沉寂黯淡,眼角眉梢出現了熟悉的殘意:“餘淺,你要知道答案是嗎?那我告訴你,卿微病重,我不能拋下她。這就是答案。”

我站的位置,窗外的陽光恰好打在我半邊身體上,於是我一半浸於陽光,一半浸於陰影,有著一種地獄人間交疊的錯覺。在時空變化扭曲的定格裏,我頓悟了。

原來,如此!

再無淺淺,再無溫柔,再無情話,真相果然是赤裸裸又傷人的。是了,唯有這般帶著殘酷表情的許子揚,才是真實的,他從未變過,應該說,他對顧卿微之愛,驚天地泣鬼神,從未變過!

這次不會再流眼淚了,因為已經不會再痛了。轉過身時擦了擦剛才的淚痕,唇角咧開諷刺的弧度。早就看明白,我與顧卿微的戰爭,永遠都是一麵倒。她顧卿微隻一個病重將死,就能將我餘淺擊潰得兵敗如山倒。早知最終結局會是如此,一個被愛護珍藏如此多年,且為其籌謀規劃一切的女人,他怎可能說舍就舍?

他對顧卿微的愛,是沉進骨子裏的,和著血沫腐爛了的,所以在她病重的消息帶來時,他要放我自由。不過是應了那句,他愛她多過愛我,而我也永不可能是他的唯一。

接下來就比較簡單了,我如旁觀者站在一處,看著許子傑指揮若定地將人抬上了車,在行車時他的目光總飄向我,裏麵含著擔憂,而躺在後座的男人從頭至尾都如影子般悄無聲息,我則半闔著眼假寐。車廂內的氣氛,怪異又詭譎,壓得人透不過氣,我將此當成是高原反應。

過了一個多小時,許子傑才發現我的不對勁。那時我已是抑製不住的呼吸急促,陣陣惡心襲來,胸口窒悶。當藥丸塞進我嘴裏時,腦補著高反後會有哪些症狀,這在決定來西藏前都有做過功課,垂眸看指尖,果然已經發紫,想必我的嘴唇也發紫了吧。

沉痛的聲音在背後傳來:“淺淺,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此時我連抬一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就著許子傑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水,然後迷蒙中感覺有人將氧氣罩戴在了我臉上,終於疲倦地闔上了眼。心想,缺氧的感覺就是這樣啊,氧氣之於人就像水之於魚一般重要,片刻的稀薄和頓失,就會危及生命。

正式昏睡前,有個念頭躥入腦中,魚其實要比人好,因為魚隻有七秒鍾的記憶,片刻之後就能遺忘前事,隻需遊轉個彎,就能重新開始。不像人那般記憶冗長,有些人,有些事,想忘都忘不了。

車子抵達機場,我已無大礙。許子傑問我要證件去辦理登機手續時,我仰頭,寂色的眸子看向他:“就到這裏吧。”

“什麼?”他一時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淡笑了下,輕聲道:“我們就在這裏分道揚鑣吧。”他突然睜大雙眼,吸氣聲傳來,“若若……”卻聲如堵塞住,難吐一個字出來,炙痛的表情浮於他臉。

想抬手輕拍他的肩膀說我沒事,知道他又在懊悔是他帶來顧卿微的消息,讓我與那人終成陌路。可又能怪他什麼呢?我本就不欲與他再在一起,總歸是要回到一個人的宿命。

“謝謝你那一年多的照顧和陪伴,以後咱們也少見吧,有句話你其實說錯了,能給我幸福的不是他,而是平凡。”耳旁有清脆的骨骼聲在響,是拳握到不能再緊之後發出的聲音,我連餘光都沒有給坐在輪椅裏的那人,但能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

其實經曆了這麼多,他的心思多少能琢磨點,說他對我完全沒有感情那是假的,要不然他不會為我跑到鄉村,又跑到這藏區來,可這些情意都抵不過一句顧卿微病重。

“那你打算去哪兒?”

我蹙起眉,抬頭看了看上方顯示屏上的航班:“我去服務台問一問再說。”說完就走向那邊的服務台,本是沒有想好去處,突然腦中徒生了個念頭。一問之下,居然真有那座城市的航班,每天隻有一個班次,恰好就在兩小時後。

等到捏著機票轉身時,看到那處許子傑低頭正與那人說著什麼,我想了想走了過去,他們同時抬眼向我看來,停止了交談。目光定在許子傑臉上,把機票遞過去:“你看,已經買好了,是回Y城的。”

Y城是我家鄉那個小鎮的上級城市,飄蕩這麼久,該回家一趟了。車禍後那半年,記憶是混亂的,惶惶然不知每天是如何過的,後來清醒了,因腿傷而步入漫長的複健階段。那樣的我,又如何會想讓母親看到呢,加上我又假裝失憶,所以就沒與母親聯絡。

直到在墓園看到自己的墓碑時,回神間就想到了母親,如果子傑做得這般徹底,那麼勢必她那裏也瞞下了。不敢去想,母親聽到我的“噩耗”會是多難過,即使成年後我因為學業、工作等種種理由而遠離了她,可她對我的愛從未變過。

在經曆了藏區生死劫難後,忽然覺得這世間最牢固的其實還是親情,血緣關係是不管你走到哪兒都割舍不了的。我想家,我想她,那個被冠以我母親之名的女人。

許子傑把機票仔細看了看後還給了我,連帶遞過來兩把鑰匙,我揚起眉疑惑地看他。

“這是吳市和……Z市這邊房子的鑰匙,雖然你在離開前發了辭職郵件,但校長那邊並未批示,隻做了你在休長假的安排處理。”我剛張口欲言,就被他堵住,“若若,不要急著拒絕,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希望你都能好好考慮。當初老師這個行業是你的選擇,也是你喜歡的,我和子揚以後都不會再來打擾你,收下好嗎?”

我無言以對,帶著涼意的鑰匙塞進了我手裏,齒輪磕在掌心,鈍鈍的,一握緊,又微微刺疼。我往安檢處走,身後的腳步緊隨,還有輪盤轉動聲。

入關口,我回轉過頭:“就這樣吧,再見!”

許子傑走近到跟前,目光緊凝,他說:“若若,能讓我再抱你一下嗎?”我輕點了點頭,他將我拉在懷中,清新的氣息環繞我,懷抱溫暖、安寧,放開時他說:“保重!”

鼻子微酸,一直都明白一件事,我和他們本是不相交的平行線,層次間的差異,意味著所處環境的不同,如果不是他們橫跨入我的生命,那麼我可能一生都難與他們有交集。所以,如果說再見,那就是真的不見了。

跨進關口,安檢用儀器掃描全身,讓我背轉身時,目光終於與坐在輪椅裏的人碰觸,來不及躲閃,這是自從醫院出來,我第一次真正地正視他。

流轉的深邃裏,仿佛是蒼涼寂寞,眷戀沉痛,又仿佛是我的錯覺,因為再看時那裏已經隻剩哀漠。我輕歎在唇邊,這個撞進我生命的男人,可以說是我的一場浩劫。我沒有度量說祝他幸福的話,隻惡毒地想,失去了我的他,一定不會幸福,或者不要幸福。

可我知道,他與顧卿微終會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轉過身,任淚滾出眼眶,許子揚,我終於徹底走出你的生命了。

平靜地等待,平靜地登機,最後飛機起飛,飛上三萬英尺的高空。耳旁的音樂很憂傷,我卻已經不會感傷,當人經曆愛情、傷痛、反複,以及放手後,就能徹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