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搖搖頭說:“不會的。我接到你的電話時聽到的卻是男生的聲音,嚇壞我了。可是他在那頭更著急,一直說你很危險,因為你手機裏第一個號碼就是我,所以非要我過來陪你,他還專門派了一個叫陳一的人開車接我呢。”
見我呆住,珠珠繼續說:“我之前聽說過藍家少爺少年時出過車禍的,腿不能走快也不能承擔重物,可是我卻看到他親自抱著你飛快地衝進醫院裏。這一路上他的腿幾乎是拖著走的,肯定很痛吧?可是他都沒有把你交給保鏢抱呢。小優,藍染崇是很好的人啊!”
怎麼……可能啊。
我內心有一萬個聲音在說:不可能的,藍染崇啊,這是藍染崇會做的事嗎?
可是,隻要那一萬個聲音說完,就會冒出一億個聲音反駁:為什麼不會呢?你聽到這消息時,明明開心得要命啊。
是啊,就是這見鬼的開心得要命的心情,讓我迷惘啊。
2
最後我隻能學烏龜學鴕鳥,假裝什麼事都不知道。有珠珠陪我,而且VIP病房又住得很舒服,我樂得享受和珠珠久別重逢的快樂。
我們一邊回憶往事,一邊聊著各自在打工的豪門中遇到的趣事,直到護士嚴厲警告我們安靜,這才想起我們還是在醫院裏呢。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珠珠伏在床邊上打盹,圓圓的包子臉上還有衣服壓出來的痕跡。
我很想讓她睡舒服點,但又怕弄醒她,隻好默默下床。洗漱後,發現肚子餓得咕咕叫了。
“對哦,我從昨天起就沒吃東西。”
聽說是怕我再次過敏,所以醫院沒給我吃任何東西,隻給我打吊針補充營養。但是人是鐵飯是鋼,我需要食物呀。
因為太餓了,我悄悄溜出去找吃的。
這所醫院到底是有多大啊?
“這是什麼地方?疼痛科?居然還有叫疼痛科的地方嗎?我隻知道內科外科……疼痛科的隔壁是不是食堂啊?”我小心翼翼地挨著牆角走,盡量讓別人不要注意我。
大概是窮慣了吧,我總覺得自己會被護士逮著問交了住院費沒有。
疼痛科的隔壁不是食堂,是複健科。
“複健科?”我揉揉鼻子,“那不就是藍染崇視作鬼門關的地方嗎?”
我正想轉身去另一個地方找食堂,卻發現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飄過去。
“藍染崇?”我絕對沒看錯,那個高大的背影,那雙長腿,那種低調奢華一看就很貴的衣服配飾……不是藍染崇才怪了!
“他怎麼可能去複健科?”我不是做夢吧?那家夥不是最討厭複健了嗎?
我好奇地跟著藍染崇來到一間非常簡潔的辦公室,門關上了,我沒辦法偷聽了。
我繞到另一端,發現辦公室的百葉窗沒關好,可以偷看到裏邊的情況。
藍染崇穿著簡潔的白襯衫,黑色的休閑西褲,顯得比平時要成熟多了。
襯衫的領扣照例是鬆開了兩顆,袖子挽到肘邊,露出黑色腕帶的百達翡麗鑽表。像普通白領一樣襯衫下擺紮好,白色的細條皮帶簡潔明快地橫在他的髖骨上,更加勾勒出肩寬腰細腿長的絕佳比例。坐在辦公桌前的大沙發裏,姿態不鬆不緊,正是與人談話時最標準的禮儀。
我想,藍染崇要是願意講禮貌,其實可以比任何人都做得好。隻是為何他在家裏總是那麼凶?世界如此美好,而你這樣暴躁,也難怪大家都不喜歡你啊。
他對麵坐著穿白大褂的外國人,帶著金絲眼鏡像一個專家的派頭。我看到這間辦公室上的牌子就寫著運動醫學專家xxx麥克博士,一大串閃瞎人眼睛的頭銜讓我沒興趣細看。
“他們在說什麼?口型看著不對啊,難道是在講英語?”我翻個白眼。
這下子真是踢到鐵板,我就算有讀唇語的神功也隻限於中文好嗎?
“這家夥跟運動醫學專家談事,莫非是想要複健?”我轉過來背靠著玻璃牆,自言自語,“不,不可能!他那麼厭惡複健,吃錯了藥了才會說要複健。”
正當我陷入深思的時候,一股香氣突然鑽進我的鼻孔。
“什麼味道這麼香?”我順著那香味的源頭嗅過去,隻見一個大白饅頭捧著香酥嫩滑的烤雞腿。
“啊!這是什麼世界,大白饅頭都學會吃肉了?”我相當不滿。這烤雞腿應該給我吃才對,白饅頭什麼的隻需要水就可以了。
本著“我才是真理”的態度,我伸手抓住烤雞腿。
“姐姐你想幹什麼?”大白饅頭說話了,警戒地瞪著我。
我這才“蘇醒”過來,揉揉眼睛:原來我居然餓到出現幻覺了?這哪裏是大白饅頭,分明是個胖得像顆球似的白胖男孩兒!
大胖小子眯縫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細眼,突然大叫起來:“媽媽,這個姐姐想搶我的烤雞腿!”
誰想搶你的雞腿了?我火冒三丈。
我正準備教訓下這個亂說話的臭小子,一個驚訝的聲音從後麵響起:“你怎麼在這裏?”
我一抬頭——糟糕,我完全忘記誰在這個地方了!
身材高大的藍染崇大少爺,正一臉驚愕地瞪著我;而我,則被夾在他和小胖子中間,進退兩難!
“啊哈哈哈,陳一呢?怎麼沒見著陳一啊?少爺你是自己出來的嗎?”嗚哇,我在說什麼啊?這個時候我的最佳選擇該是裝作不認識,轉身就走啊!
藍染崇的臉色頓時黑得像鍋底一樣。
我絕望了。
真是不幸啊,聰明智慧的我,為什麼總是在關鍵時刻說錯話?
“你剛才在幹什麼?”他走過來,帶著逼人的氣魄。
我慌忙解釋:“藍染崇,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藍染崇的氣勢太驚人了。他本來就身材高大,麵容刀鑿斧削,氣質冷峻酷寒,即使不擺臉色,也沒什麼親和力。此刻一臉氣勢洶洶的模樣,簡直就像黑社會,嚇死人了。
那個小胖子看到他那可怕的模樣,竟然飛快地跑了,隻留下我一個承受著他的怒氣。
“你剛才不是想搶小孩兒的東西嗎?”
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才不是!”
“那為什麼人家這樣說?”
我一臉悲傷:“這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長話短說我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總之,這是誤會了啦!你咄咄逼人的幹嗎?人家受害者都被你嚇跑了,你還主持什麼正義啊?”
藍染崇被我說得一時語塞,居然沉默地朝我走過來。
我發現他的步速似乎比以往更慢,姿勢仿佛更沉重些,忽然想起珠珠的話。難道他抱我來醫院時,引發了舊傷?
這就難怪他要來複健科了,是我的原因嗎?
“少自作多情了,跟你沒關係!”藍染崇突然冷冷地說。他的拳頭不過是對著空氣揮了揮,一如既往的雷聲大雨點小。
我摸摸發燙的臉,難道是我剛才自責愧疚的心情印在臉上了嗎?可是藍染崇這樣說出來,就算我臉皮再厚也覺得不舒服的。
3
我沉默著,好一陣兒才聽到藍染崇深吸一口氣問:“喂,你剛才聽到什麼?”
咦?
我抬眼一看,這位少爺的臉色有點不自在哦!莫非……他以為我偷聽到他跟那位專家的對話了?
我偷笑,但卻假裝嚴肅地說:“少爺您放心,無論我聽到了什麼都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其實,我根本什麼都沒聽見,卻故意裝作自己知情的模樣。
果然,藍染崇眼眸危險地一眯,沉黑的眼眸中忽然掠過一絲異彩,隨後他突然問:“是嗎,我還不知道你的英語有那麼好呢,隔音效果如此好的地方你也能聽見?”
我笑著說:“哎喲小意思啦,我會讀唇語的說。”
“哼……”沒想到我的話讓藍染崇冷笑一聲,笑意迅速從他臉上撤去,換上冷酷的表情,“麥克博士是瑞士人,我們用德語對話你居然能通過唇語讀成英文,厲害啊優悠!”
噗……我差點就噴出了血!
“我、我……”我太失算了,嗚嗚。
藍染崇冷冷地逼視我,正打算說什麼,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走廊一邊傳來:“原來你們在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