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後來怎麼樣了?”年輕的混血姑娘問。
“麗娜小姐,”弗拉戈索回答道,“在它的最後一次旅行中,它好像迷了路,它沒有逆內格羅河而上,反而一直順亞馬遜河而下了,從此,人們就再也沒看到過它!”
“哦!要是我們能夠碰到它該有多好啊!”麗娜嚷道。
“如果我們碰到了,”貝尼托說,“我們就讓你坐在上麵,讓它帶你到那片神秘的森林裏去,然後,你也能成為傳說中的水神了!”
“為什麼不呢?”瘋瘋癲癲的麗娜答道。
“這麼多傳說!”馬諾埃爾接過話題,“我得承認,你們的大河的確值得有如此多的傳說,另外,還有許多關於大河的真實故事。我就知道一個,這是個很淒慘的故事。我想,要不是怕你們傷心,我會講給你們聽的!”
“哦!講吧!馬諾埃爾先生!”麗娜嚷了起來,“我最喜歡那些能讓人落淚的故事了!”
“你會哭的,麗娜。”貝尼托說。
“是的,貝尼托先生!但我會邊笑邊哭!”
“那好吧!給我們講講這個故事吧!馬諾埃爾。”
“這是一個法國婦女的故事。在十八世紀,兩岸一直都流傳著她的故事。”
“我們聽你講。”米娜說。
“好,我開始講了,”馬諾埃爾說,“在1741年,有兩位法國學者布戈和拉貢達米納,他們被派到這裏測量赤道以南一塊地區的經緯度。同去的還有一位非常傑出的天文學家,戈登-代造道奈。
戈登並不是孤身一人來到這片新大陸的。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他年輕的妻子、孩子們、嶽父和妻弟。
在到達基托時,大家的身體還都非常健康。可就是從這裏開始,代造道奈太太陸續經曆了一係列的不幸:在幾個月之內,她失去了好幾個孩子。
1759年底,當戈登-代造道奈完成任務之後,他必須離開基托去卡耶納工作。他在安定下來之後,非常希望家人也能到卡耶納來。但就在此時,戰爭爆發了。於是,他隻能向葡萄牙政府申請給代造道奈夫人及家人發通行證。
人們會相信他嗎?好幾年過去了,可是通行證還是沒有發下來。
1765年,絕望的戈登-代造道東先生決定逆亞馬遜河而上,回到基托去尋找妻子。可是,正當他打算動身之際,他突然生病了。這樣一來,他就無法將計劃付諸行動了。
然而,所有的努力並沒有白費。有一天,代造道奈夫人終於得知,葡萄牙國王不僅給她頒發了通行證,而且還為她準備了一條小船,以便她能順流而下與丈夫重逢。另外,國王還派了一支隊伍在上亞馬遜河的傳教團駐地等她。
代造道奈夫人是位勇氣非凡的女性。過一會兒你們就會知道了。盡管這次穿越大陸的旅行危險重重,可她還是毫不猶豫地出發了。”
“這是她做為妻子的義務,馬諾埃爾,”雅基塔說,“換了我,也會像她那樣做的!”
馬諾埃爾接著講道,“代造道奈夫人帶著她的表兄、孩子們以及一位法國醫生到了基托以南的邦巴河。他們必須到達巴西邊境的傳教團駐地,因為小船和護送隊都在那裏。
起初,旅行還比較順利。他們坐著一隻小船航行在亞馬遜河的支流上。然而,當他們到達一個流行天花的地區時,隨著危險與疲勞的增加,困難也越來越多了。開始,曾有幾個向導給他們帶路,可幾天後他們都走了。而最後一個忠實的向導卻為了救那位法國醫生而淹死在波波那紮河裏了。
不久,小船也被河裏的岩石和漂流的樹幹撞壞了,沒法再用了。於是,大家隻得回到陸地,在一片無法深入的森林邊緣,他們將就著搭起幾座茅屋。醫生提出要和一個黑人(這個黑人一直忠實地跟著代造道奈夫人)一起去探路。大家等了他們幾天……但這是徒勞的!……他們再也沒能回來。
然而,食物都吃完了。剩下的人曾試圖乘坐一隻木筏順波波那紮河而下,但沒有成功。他們隻得回到森林。現在,他們隻能徒步穿越這些幾乎無法行走的密林了!
對於這些可憐的人來說,這實在是太疲憊不堪了!盡管有勇敢的代造道奈夫人精心照料,他們還是一個接一個地病倒了。幾天之後,孩子們、幾個親戚還有仆人們都相繼去世了!”
“哦!可憐的女人!”麗娜歎道。
“現在隻剩下代造道奈夫人獨自一人了,”馬諾埃爾繼續講道,“而她離那片必須到達的水域還有四千公裏呢!她已不再是一位繼續趕路的母親了……她失去了孩子們,並且親手掩埋了他們!……現在她隻是一個想要與丈夫團聚的妻子!
她日夜兼程地趕路。終於有一天,她又重新找到了波波那和河!在那裏,她受到了好心的印第安人的歡迎。是他們將她帶到有護送隊等候的傳教團駐地!
然而,她卻是孤身一人到達那裏的。沿途留下了多少墳墓啊!
後來,代造道奈夫人到了洛熱托——前幾天我們剛剛經過的那個地方。她從這個秘魯的小村莊順亞馬遜河而下,就像我們現在一樣。最後,在分別十九年之後,她終於重新見到了丈夫!”
“可憐的女人!”米娜歎道。
“她更是一位可憐的母親!”雅基塔說。
此時,領航員阿羅若來到船尾通報說:
“喬阿姆-加拉爾先生,我們已經到了輪德島了!我們馬上就要越過國境了!”
“國境!”喬阿姆喃喃說道。
他站起身,走到大木筏邊上,久久地凝視輪德小島。水流拍打著這座小島。隨後,他將手置於前額,就好像要趕走某種回憶似的。
“國境!”他情不自禁地低著頭自言自語。
片刻之後,他又抬起頭,臉上露出堅毅的神情,好像一個已經決定要盡責到底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