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貝尼托大聲說,“又是一個學者們爭論不休的現象。”
“也許,我們可以就此詢問一下鱷魚、海豚和海牛的意見,”弗拉戈索言道,“因為它們更喜歡在黑色水域中戲耍。”
“確實,黑水特別能吸引這些動物,”馬諾埃爾說,“但是為什麼?很難說清楚!那麼,這種水色的形成是因為水中含有溶解了的碳化氫呢,還是因為河床中富含泥碳、煙煤或無煙煤;或者是因為水中生長著大量細小的植物?對此沒有人能給出肯定的回答。不管怎樣,水質還是宜於飲用的,尤其在目前的氣候下,喝一口,倍感清爽宜人,毫無雜味,絕不會損害健康。嚐幾口吧,親愛的米娜,不會有害的。”
河水的確清澈爽口。足以取代歐洲餐桌上的飲用水。大家汲了幾桶以備使用。
上文提到7月2日早晨,大木筏抵達聖-帕勃羅-道裏旺薩城,這裏出產成千上萬的長念珠,它是由“比亞薩巴椰子”的果皮做成的。這種商品極受歡迎。世代統治這裏的杜比南巴人和杜比尼基人目前以製造天主教祭品為主要職業,這似乎有些奇怪。但是,留根結底,何樂而不為呢?如今的印地安人已和往昔迥然不同了。難道沒看見他們脫下了民族服裝,搞下了鸚鵡毛的頭冠,去掉了弓箭吹管,穿上了美式服裝,白色長褲和棉布大氅了嗎?棉布大氅是妻子親手織的,現在她們已十分精於此道了。
聖-帕勃羅-道裏旺薩城相當宏偉,居民不下二千人,來自附近的各個部落。目前,它是上亞馬遜河地區的首府。最初,這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傳教團駐地,於1692年由葡萄牙的一些聖女修會修建,後被耶穌會傳教士占據。
原則上,這裏是奧馬加人的地盤,“奧馬加”的含義是“扁頭”。這個名字源自一項野蠻的風俗:印地安母親用兩塊木板將新生兒的頭夾住,以便孩子的頭長成方形。這種做法在當時非常流行。但是,一切風俗都會改變的,它也不例外,如今腦袋已恢複了自然的形狀,在這些念珠生產者的頭上再也看不到往昔畸形的痕跡了。
除了喬阿姆-加拉爾外,全家人都離船登岸了。托雷斯也喜歡呆在船上,他絲毫不想參觀聖啪勃羅-道裏旺薩城,雖然他從沒來過這座城市。
顯然,雖然這位冒險家一向沉默寡言,但是也得承認他缺乏好奇心。
貝尼托順利地作成了幾筆交易,以便補充木筏上的用品。他本人和家人都受到了此城的頭麵人物——城防指揮官和海關署長的熱情款待。他們的職位毫不妨礙他們投身商業活動。甚至可以委托許多年輕商人替他們去馬納奧或貝倫銷售當地土產。
城內有六十多幢房屋,分布在河邊的一塊高地上。一些屋頂鋪著瓦,這在當地是很罕見的;但是,相反,為聖皮埃爾和聖保羅修建的教堂卻很簡陋,僅有草頂遮風擋雨,這是世界上最主要的天主教國家之一,但是她的教堂更像伯利恒的牲口棚,而不是聖殿。
城防指揮官,他的中尉和警察局長應邀與喬阿姆一家共進午餐,喬阿姆-加拉爾根據他們各自的身份招待他們。
席間,托雷斯顯得比平時健談,他敘述了他在巴西境內的一些旅行活動,看上去很了解這個國家。
但是,在談旅行的過程中,托雷斯沒有忘記詢問指揮官是否了解馬納奧,他的同僚目前在不在那裏,本省的首席法官是否有在熱季休假的習慣。托雷斯在問出這一連串的問題的時候,偷眼觀瞧喬阿姆-加拉爾的反應。此舉如此明顯,以致貝尼托也注意到了,他驚訝不已,同時發現父親也在特別仔細地傾聽托雷斯的古怪問題。
城防指揮官請冒險家放心,目前馬納奧的政府機關全部在職,他甚至托喬阿姆-加拉爾向他們致敬。據推算,大木筏在7個星期後抵達馬納奧,即在8月20日到25日之間。
黃昏時,客人們起身告辭。第二天早晨,即7月3日,大木筏又開始航行了。
中午,大木筏駛過左岸的亞古魯帕河的河口。準確地說,這是一條運河,因為它注入亞馬遜河左岸的支流伊薩河。這是一種奇特的現象:亞馬遜河在許多地段給支流供水。
大約在下午三點鍾時,大木筏駛過了江邊土巴河的河口,波光粼粼的黑水從西南流來,一路澆灌著古麗諾印地安人的土地,最後經由四百米寬的河口注入亞馬遜河。
沿途經過了無數島嶼,有皮馬帝卡裏亞島。卡圖裏亞島、施柯島、摩塔施那島;一些島有人居住,一些島則荒無人煙,但是所有的島都覆蓋著美麗的植被,形成了一條綿延不斷的連結亞馬遜河兩端的綠色植物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