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尼托的感覺是對的,他發覺托雷斯每次看他父親的時候,臉色總會陰沉下來。這更證實了他的想法。
到底是什麼神秘的紐帶聯係著這兩個人呢?其中一人如此高尚,並且對此一無所知。
現在,托雷斯同時受到兩位年輕人,弗拉戈索和麗娜的監視,在這種情形下,如果他想有所行動而不受到鎮壓是很難的。也許,他也明白這一點。可是他沒有流露出來,他的行為舉止也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
談過話後,馬諾埃爾和貝尼托都很滿意,他們決定監視托雷斯,暫時不采取行動,以免打草驚蛇。
接下來的幾天中,大木筏先後駛過大河右岸的卡瑪拉河、阿魯河,尤裏帕裏河的河口,這幾條河沒有直接注入亞馬遜河,而是向南流去,注入普魯河,再通過它,注入亞馬遜河。8月10日,晚上五點,大木筏停泊在柯柯斯島。
島上有一座瑟蘭蓋膠作坊。這是一座提煉橡膠的作坊,它的名字來自一種叫作“瑟蘭蓋拉”的樹,學名叫“西福尼亞-埃拉提卡”。
據說,由於疏忽或隨意開采,在亞馬遜河一帶,這種樹已大量減少,但是在瑪德拉河、普魯河及亞馬遜河其他支流的兩岸仍有大量瑟蘭蓋拉樹。
作坊裏,有二十多名印第安人采集和提煉橡膠,這種活動通常在五、六、七三個月份進行。
亞馬遜河漲水時,河水會淹到橡膠樹樹幹4尺高的地方。在河水充分浸潤橡膠樹後,印第安人便在合適的時候開始動手采集。
先在樹幹上劃幾道口子,將一個小罐係在裂口之下,二十四小時內,罐內就會盛滿侞狀的汁液。也可以把一個空心的竹管或其他容器放在樹腳下來采集。
采集後,為了防止樹脂分子分離,印第安人用阿賽依棕櫚樹來燒火,對膠汁進行煙熏,把盛著膠汁的木鏟在煙中晃來晃去,膠汁很快便凝結了,它變成了灰黃色,越來越堅固。凝固後的橡膠被一層層從鏟子上揭下來,在陽光下曬幹後,它們變成褐色並且更加堅硬。到此,製作過程便結束了。
貝尼托抓住這個絕好的機會,把印第安人儲存在樓上的橡膠全部買下來。他出的價錢足以補償他們的勞動,因此印第安人相當滿意。
四天後,8月14日,大木筏駛過普魯斯河的河口。
普魯斯河也是亞馬遜河右岸的一條重要的支流,有五百多古裏的水道可以通航,甚至大船也可以航行。它從西南流過來,河口約有四千尺寬。兩岸栽滿了茂密的無花果樹,塔明阿裏樹,“尼帕斯”棕櫚樹以及塞克羅比亞樹,最後,它分成五條支流注入亞馬遜河。
在這條河上,駕駛員阿羅若以隨心所欲地駕船。因為河中攔阻的島嶼少於其他地方,並且,河麵至少有8公裏寬。
河水推動著大木筏勻速前進,8月18日,大木筏停靠在佩斯科羅村,準備在那裏過夜。
太陽已快落到地平線上了,在低緯度的地方,它下沉的速度特別快,幾乎是垂直地墜落下去,仿佛一顆巨大的火流星。白晝之後便是黑夜,幾乎沒有黃昏,就像演戲時,舞台前的腳燈突然熄滅後,夜晚便來臨了。
喬阿姆-加拉爾正和妻子、麗娜、老西貝爾站在屋前。
托雷斯在喬阿姆身邊轉悠了一會兒,似乎想和他談談,正在這時,帕薩那神父來向喬阿姆一家道晚安,也許是神父的到來妨礙了他,他就退回了自己的屋裏。
印第安人和黑人躺在甲板上各自的崗位上。阿羅若坐在船首,研究筆直流行的水流。
虎視眈眈的馬諾埃爾和貝尼托表麵上照舊若無其事地聊天、怞煙,在船心散步,等著上床睡覺。
突然,馬諾埃爾抓住了貝尼托,說道:
“這是什麼怪味?是我弄錯了嗎?你沒聞見嗎?……好像是……”
“好像是加熱後的麝香的味道!”貝尼托說,“一定有大鱷魚在附近的河灘上睡覺!”
“幸虧大自然使它們暴露出來!”
“是的,”貝尼托說,“我們真幸運,因為這種動物非常可怕。”
這種蜥蜴類動物一般喜歡在黃昏時躺在沙灘上,那裏能使它們更舒適地渡過夜晚。它們一般倒退著進入洞裏,睡覺的時候,它們蜷縮在洞口,張著嘴巴,上顎直立,隻有在等待和窺伺獵物時才不這樣。對這些兩棲動物來說,在水中以尾巴作馬達迅速遊動,或在沙地以人類弗如的速度飛跑,是輕而易舉的,這樣,它們能迅捷地捕獲獵物。
在這片廣闊的沙地上,鱷魚出生、成長、死亡,有的能活很長時間,那些百年以上的老鱷魚,不僅甲殼上長滿了綠苔和疣塊,而且其凶殘也與日俱增。正如貝尼托所言,這種動物十分可怕,應該提防它們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