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冤枉的嗎(2 / 3)

“這件事情之前,他已有兩次麵臨同樣的困境,我都把他解救了出來。當時他也向我承諾,以後不賭了。我想,難道我要再一次把一大筆錢耗費在這樣的事情上嗎?但是我不能不顧我們之間的交情,還有他之前舍命相救的恩情,所以如今他陷入困境,我不能置之不理。可能他也看出我是怎麼想的了,告訴我說今天不是為了跟我借錢而來,我對他的幫助有很多已經超出了朋友的情分,對此他很感激。接著,他說已寫信給雅麗特,將自己目前的窘境告訴了她,請她借錢給自己,但不是施舍而是以四分的利率借給他。我跟他說,讓他跟我保持聯係,讓我知道借錢的結果和事態的發展。雖然當時我沒跟他說,但我已決定會再資助他六百英鎊,幫他擺脫破產的困境。

“最後,我說:‘周五我會去巴黎,周六晚上,參加波瓦拉家的晚宴。那時候,我再去找雅麗特,把你目前的處境告訴她,再跟她說說借錢的事兒。’

“聽我這麼說,他懇求道:‘如果她不肯借給我,請不要強迫她。’我答應了。然後他問我,哪天回來,他來接我,順便聽聽雅麗特是怎麼答複他的。我告訴他,計劃周日坐途經布羅紐的車回來。

“那時,距離多旺森德聚會過去正好兩周,周末我再次回到巴黎。周六早上,我猶豫著是不是要到多凡的畫室看看去,這時,收到一封雅麗特寫來的信,說有件事需要和我麵談,要我在七點半到達——那時晚宴還沒開始——並把答複告訴送信的人。送信的就是女仆蘇珊,我對她說,請轉告雅麗特,我一定按時赴約。

“在約定的時間,我趕到她家後,卻沒見著她。我往屋裏去時,正好碰到波瓦拉經過大廳。看到我,他就說有一個版畫的樣本剛剛送過來,問我有沒有興趣到書房看看去。我沒有理由拒絕,於是跟他到書房去了。進去後,我被一樣東西吸引住了,在書房裏立著一隻大桶子。克林頓先生,你相信嗎?那是一隻和裝著雅麗特死屍的完全一樣的桶子。”

說到這兒,菲利克斯停了下來,像是要給律師一些時間,加深對這件事的印象。律師輕輕點著頭說:“請繼續,菲利克斯先生!”

“書房裏放著個桶子,這太奇怪了!我很好奇,就問波瓦拉是怎麼回事。他跟我說,桶子是用來裝運雕刻品的,他最近剛買了這麼一組。”

“他有沒有提到那組雕刻品是什麼樣的?”律師忍不住插話問。

“沒提。他隻說那是一組群雕,很漂亮。還跟我約定說,下次讓我看看。”

“你問過他在哪裏可以買到,要花多少錢嗎?”

“沒問,我隻是走出房門時才偶然間看到的。”

“謝謝,接著說。”

“然後,我們就回客廳去了。這時,已有幾位客人來了,我暫時沒有和雅麗特單獨談話的機會了。

“那天的晚宴主要是為了宴請西班牙大使,是個很重要的交際宴會。晚餐還沒結束,波瓦拉因為工廠的突發事故,不得不匆忙離開。臨走時,他向來賓道了歉,並說會盡快趕回來。沒過多久,又接到他的電話,說事情很嚴重,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也許會很晚才回來,甚至可能整個晚上都回不來了。大約十一點的時候,客人陸陸續續地走了。雅麗特用眼神示意我留下來,在客人走光之後再談。當就剩我們倆時,她跟我說,她收到了皮耶的信,正在為此而煩惱。她抱怨說,他自己還不知道嗎?這個樣子的他讓人多麼苦惱。其實,應該嚇一嚇他。否則,他會一直這樣不加節製地賭下去,那才更讓人擔心呢。然後,她讓我說說對皮耶的看法。

“於是,我就把心中的想法都告訴了她。我說,我認為他的本質並不壞,隻是交友不慎,才會落得如此窘迫。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斷絕同那些朋友的往來。她也是這樣想的,還跟我說如果皮耶不跟他們斷交,她就不幫助他。然後,我們就商議了一下六百英鎊的問題。她說目前她手裏隻有大約三百英鎊,本來是想跟丈夫借一點兒應急的,但看他的神情似乎不太樂意,也就沒再提。她想請我幫忙,賣掉自己的兩顆寶石。關於這個提議,我並沒同意。我說,讓她隻出三百好了,我來負責剩下的。她不讚同我這樣做,我們還進行了一番激烈的爭論。最後,終於我們的意見達成一致,她就到樓上去取錢了。我跟她說好了,會隨時告知事情的進展,然後我就離開了。看到我這麼關心皮耶,她似乎非常感動。第二天,我就回倫敦了。”

“菲利克斯先生,剛才你說,十一點時客人就走光了,是這樣嗎?”

“是的,大概就是那個時間。”

“那麼,你是幾點從她家出來的?”

“大概十一點四十五分以前。”

“你們的談話持續了將近四十五分鍾?有沒有人看到你回去?”

“是雅麗特送我到大門口的,當時除了她,可能也沒有別人了。”

“出了她家,你就回飯店了嗎?”

“是的。”

“什麼時候回到飯店的?”

“一點半左右。”

“雅麗特家到飯店隻有一刻鍾的路程,這段時間你都做了些什麼?”

“因為當時我清醒得很,根本就睡不著覺,就靠漫無目的的散步來打發時間。穿過奧裏街,我去了巴士第廣場,然後又從那裏走了回來,走過大馬路,就回飯店了。剛好在巴黎市中心走了一圈。”

“你散步時,有沒有遇到什麼熟人?”

“想不起來了,應該沒有。”

“菲利克斯先生,請你一定要好好地想想,這很重要。有沒有人能夠證明,這段時間你在散步,服務員或者附近工作的人誰都可以?”

“沒有。”菲利克斯稍微思索了一下,“我一直在散步,不記得和人交談過,也沒有進過咖啡館。”

“你說是在第二天回的倫敦?在旅途中有沒有遇見認識的人?”

“遇見了,不過恐怕起不了什麼作用!在開往福克斯的船上,我遇到了格拉提絲·蒂芭茵,但她已幫不了我了,因為聽說一周後她突然離世了。”

“格拉提絲?你說的是不是那個著名的影星?”

“沒錯。在巴黎參加晚宴時,經常會遇見她,就這樣認識了。”

“果真如此的話,應該很容易被注意的。這位女性是個名人,走到哪兒都會引人注目的。你是到她的房間裏去了嗎?”

“我們是在甲板上遇見的。當時煙囪那有一個暗影,她是坐在暗影裏的。在那兒,我跟她聊了半個鍾頭。”

“有別的人看到你們嗎?”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那天刮著很大的海風,致使很多乘客暈船,甲板上的人很少。”

“她身邊有女仆嗎?”

“沒看到。”

“菲利克斯先生,一會兒我走之後,有兩個問題你要再仔細想想:一是晚宴那天晚上十一點到一點半的這段時間,有什麼證據,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可以對你當時的行為作出證明;二是在開往福克斯的船上,是否有人看到你在和格拉提絲聊天?現在,請你繼續。”

“到了克勞斯車站,皮耶來接我了。看來他並不知道我和雅麗特討論的結果。我們乘車去了他的公寓。到了後,我把和雅麗特所說的話都告訴了他。他向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會和那些賭友有瓜葛了,拜托我把六百英鎊給他。看他堅決的樣子,我就把錢給了他,然後我們就到薩瓦伊飯店去吃飯了。吃完飯,就分手各自回家了。”

“那時的時間是?”

“八點左右吧。”

“你是怎麼回去的?”

“搭出租車。”

“上車的地方是?”

“我搭的是飯店服務員叫的車。”

“接下來呢?”

“我就收到了一封信,內容有些匪夷所思。”菲利克斯說,“這封信我跟警方說到過,上麵的字是用打字機打的,寫的是羅迪的名字。接下來就是為取桶子做準備、到聖卡特林碼頭、在那兒遇見布洛頓和碼頭負責人、到海運總公司去,騙取了I\\u0026C公司的信紙、偽造了一封信給霍克、把桶子運回聖馬羅山莊、去馬丁醫生家玩牌、半夜警官來訪,然後桶子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後來終於找回來,一打開,看到裏麵裝的竟然是死屍。

“就這些,”他說道,“克林頓先生,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我已經沒有任何保留地告訴你了。”

“你說得很清晰,我很高興!”律師說,“但有幾個問題,我還要問你一下。請你想清楚之後,再回答我。”他翻了翻那些密密麻麻寫滿字的厚文件,說道,“首先我想請問一下,”他停了一下,“你跟波瓦拉夫人親密到了哪種程度?在她婚後,你們見過幾次麵?”

“差不多六次!”菲利克斯又想了想,補充說,“也許有八九次,不會超過九次。”

“在晚宴那天之外,你們見麵時,波瓦拉都在場嗎?”

“不一定。至少有那麼兩次他不在,下午去的時候,就隻剩我們兩人單獨相處了。”

“有一點我想再強調一次,請不要有所保留。你和夫人的關係,有沒有曖昧的成分在裏麵?”

“我發誓沒有!這一點我很肯定,我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波瓦拉的事情。”

克林頓開始思考起來:“請你再詳細地說一下。那個周日晚上,你從巴黎回來和皮耶吃過晚飯後各自回家,一直到第二天去碼頭領桶子,這段時間你都做了些什麼?”

“正如前麵所說,我與皮耶分手後,就坐車回家了,到山莊時是九點半。因為管家休假還沒回來,我就走路去了布蘭德村,在那裏雇了一個婦人,請她第二天早上去為我做早餐。以前,我雇用過她。我向公司請了一周的假,這期間每天在家重複著同樣的生活。每天七點半左右起床,然後吃早飯,此時婦人已經回家去了,吃完早飯我就去畫室了,然後一直待到中午,自己來做中飯。下午的時間也是在畫室裏度過的,晚上到外麵去解決晚飯。通常情況下,晚上我會去劇院,但是不是每個晚上都去,在十點或十一點左右回到家。周六我沒有去畫室,在外麵忙碌了一天,主要是為領取桶子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