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突破口(3 / 3)

“波瓦拉先生到底是怎麼說的?”

“他認為機器會出問題,都是因為我,還大罵了我一頓。但我覺得那是小題大做,就算有問題,那錯也不在我。”

“小姐,你可以從頭說起嗎?”

“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有一件工作上的大事我可以告訴你。波瓦拉先生要我打一份長長的明細表,寄給阿根廷抽水機工廠,我打好之後,就把它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沒多久,波瓦拉就把我叫了進去,責問我怎麼會打得這麼難看。我看後沒發現什麼問題,就問他到底是哪裏不滿意。波瓦拉指出的都是一些小缺點,比如沒有排列整齊、有一兩處的字母看不清楚等,可那些缺陷本來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我跟他解釋說,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機器有問題,與我無關。他說不讓移動鍵移動就可以避免這個問題了。可這種做法我沒有嚐試過。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他,他也很明事理地向我道了歉,並說要買一架新的機器換掉這台舊的。然後就馬上打了個電話,讓瑞明頓公司當天下午就送一架十型的打字機過來。”

“舊的打字機呢,是怎麼處理的?”

“新機器送來時,那人就將舊的帶走了。”

“波瓦拉先生說的就隻有這些嗎?”

“對。”

“我還要冒昧地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因為同波瓦拉發生了什麼誤會,才離職的?”

她搖了搖頭:“不是,哪有這樣的事。打字機事件過了兩天,也就是周一的時候,波瓦拉先生告訴我說,要調整辦公室,精減掉一個打字員,論工齡我是最短的,隻有我辭職了。他是想說我隔天就可以不用上班了。我說作為遣散的費用,他要支付我一個月的薪水,並且給我寫一封推薦信。就這樣,解決了我的問題。”

下麵就是推薦信的內容:

1910年8月至1912年4月5號,安羅慈·藍貝爾小姐在本公司任職,主要負責辦公室的速記及打字工作。她在工作期間的表現,本人及事務所的主任自始至終都很滿意。特此證明。

藍貝爾小姐技能嫻熟,對待工作勤奮認真,並且大家都很認可她對工作的熱情和成績。這次從本公司退出,是因為本公司的人事調動,她本人並沒有過失。失去像她這樣一名好員工,我深感遺憾。在此,本人特別推薦她到貴公司工作。

專任常務董事拉布爾·波瓦拉

“這封推薦信很不錯。”拉登說,“抱歉,我要失陪一會兒。”他拿著信進了隔壁臥室。他的筆記本裏有波瓦拉字跡的複件,他取出來後把上麵的簽名與推薦信上的簽名作比對。經過仔細地察看,他確信那封推薦信正是他本人寫的。比完了,他回到客廳,把那封信還給了藍貝爾。

“謝謝。在你工作的最後三四周裏,波瓦拉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信讓你打,比如,跟政府發行的彩票有關,或是用桶子裝錢寄到英國去,等等?”

“沒有。”想都沒想就回答了,對於拉登所說的那些好像根本就不知道。

通過觀察她的臉,拉登知道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剛才要那樣問。拉登又繼續問了些七型打字機的事情,以免別的話題讓她產生懷疑。然後,跟她要了住址,並給她一百法郎。

拉登發現他的調查越來越有意思了。如果藍貝爾所說的確有其事,那麼波瓦拉恐怕要對此作些解釋了。他有意對打字員吹毛求疵,隻是為了找個借口將她辭退。而且,他是早有預謀的。如果公司要變更人事,怎麼會在辭退她的前一天才告訴她,這太不合常理了,這樣的事情是要提前一個月通知的。另外,不是要精減人員嗎?為什麼又立即聘請了一名新的打字員?

拉登去結賬時想,也許這種懷疑是沒有根據的,但深入調查也許會有發現。他乘著計程車往瑞明頓打字機專門的產品展示廳去了。到了之後,他對工作人員說:“我想買一架打字機,半新的就可以。你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好的,請跟我來!”

他們進了一個房間,裏麵放著各式各樣的打字機,滿屋子都是。拉登裝作要買機器的樣子,詢問著型號和價格,其實他是在這些機器中搜尋著那部s字母向右扭曲的七型打字機。但這個房間裏,根本沒有這種型號的打字機。於是,他對店員說:“我在一所商業學校任校長,想買一批打字機給初學者練習用。不在乎是新的還是舊的,隻想要便宜的,我覺得這裏的機器價格都太高了。”

“我們這裏有一些七型打字機,也有五型的,舊是舊了點兒,但性能不錯,非常耐用。你跟我去看看吧。”

兩人往另外一個房間走去了。拉登沒有停止尋找。終於,他看見了那架s字母向右扭曲的打字機,正像藍貝爾小姐所說,它的側麵有三道刮痕。

“我覺得這架還不錯,可以幫我取下來嗎?”他像一個購買者那樣檢查得很仔細,然後說,“好,我想就這架吧。不過,我要試試。”他放上紙,在上麵打了幾個字。打好後,取出了紙,觀察著字母的樣子和排列的樣式,他確定署名為羅迪的那封信正是由這架打字機打出來的。有這樣的收獲真是太不容易了,以至於這個老到的偵探要忍不住為勝利歡呼一下了。

他轉向店員說:“好啦,我就要這一架了。”結清了錢,他取了收據後,要求和他們的經理見一麵。

“我想跟你打聽打聽。”拉登見到經理後說,“我遇上一件事,很奇怪。剛剛我買下了這架機器,但關於這架機器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不知道你現在方便回答嗎?其實,我是一個偵探。我的委托人因為一起謀殺案被冤枉了,我的任務是查清事實。有一封信可以證明他有沒有犯罪,如果判斷無誤,正是這架打字機打出了那封信。現在我必須要鑒定一下這架打字機,所以,你可以告訴我是從哪家公司把這架機器收回的嗎?”

“可以,”經理說,“但我不必出庭作證吧?”

“放心,這架機器的出處不在警方的調查範圍之內,我隻是本著嚴謹的態度才來請教你的。”

“請稍等。”經理去另一個房間查詢了,然後拿著一張紙條走了出來,“我們是四月二號從安弗瑞特抽水機製造公司取回這架機器的,當時他們購買了一架十型的新機器。”

“太感謝了!我盡量不給你找麻煩。”

拉登帶著打字機,叫了出租車回到旅館。回去後,他重新在打字機上取了樣本,用放大鏡和放大了的羅迪的信的影樣仔細地比對著。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但他還是又興奮了起來。可是他清楚,光有打字機是無法證明波瓦拉有罪的,他可以輕鬆地合理解釋出為什麼要換掉打字機和辭退打字員。他也可以推說根本不知道羅迪那封信,或者他會借機反咬一口,說是菲利克斯買通了他辦公室的職員,為了要栽贓給他而用了他的打字機。所以,拉登認為目前掌握的證據都不足以證明波瓦拉是凶手。這個案件中最關鍵的證據是波瓦拉的不在場證明,所以接下來,他要做的是推翻這些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