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什六歲那年的一天,他吃著櫻桃從穆索裏市集往家走。櫻桃有點兒甜,有點兒酸。這些小小的、紅紅的櫻桃是從克什米爾山穀遠道而來的。

拉克什住在喜馬拉雅山腳下,這裏果樹不多,堅硬的土質,幹燥的冷風,妨礙植物生長。但在許多背風坡上卻有橡樹和喜馬拉雅杉密林。

拉克什與爺爺住在緊靠森林的穆索裏郊區。爸爸和媽媽住在五十英裏外的小村裏,在坡底的梯田上種植玉米、稻子和大麥。他們很想讓兒子上學,但村裏沒有學校。當拉克什剛到上學年齡時,他們就把他送到穆索裏他爺爺這兒來了。

爺爺是退休的管林人,在郊外有棟小屋。

拉克什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花五十派莎買了一串櫻桃,他走了半小時才到家。

到家時,櫻桃隻剩三個了。

“爺爺,吃個櫻桃。”他在園裏見到爺爺時說。

爺爺吃了一個,剩下兩個拉克什很快吃完了。他把最後一個櫻桃核在嘴裏含了好久,用舌頭舔來舔去,直到沒有了味道,才把它吐在手上,考究起來。

“櫻桃核有用嗎?”拉克什問。

“當然。”

“那我把它留起來。”

“不管什麼東西,如果擱起來不用,那就一點兒用處也沒有。要想讓它有用,就必須利用它。”

“我能用一粒種子幹什麼呢?”

“種上它。”

拉克什找了把小鐵鏟,開始挖土坑。

“哎,不要種在那兒!”爺爺說,“我在那兒種了芥菜。把它種在那背陰的角上吧,那裏沒有幹擾。”

拉克什走到園裏的一個角落,那裏土質鬆軟,他不用挖,用拇指將櫻桃核一按,種子就進到地裏了。

吃過午飯,他就與夥伴們玩蟋蟀去了,把櫻桃核忘得一幹二淨。

冬天來了,寒風從雪上刮下來,刮得喜馬拉雅杉林呼呼作響,園子變得光禿禿的了。晚上,爺爺和拉克什坐在木炭旁,爺爺給拉克什講故事,講人變動物、樹上的魔鬼、豆子蹦跳和石頭哭泣的故事。而後,拉克什總是給爺爺念報紙,因為爺爺視力不好。拉克什感到報紙很沒意思,尤其是在聽了故事之後。但是,爺爺想聽聽所有的新聞……

當大雁飛回北方、向西伯利亞飛去的時候,他們知道春天來了。清晨,拉克什很早就起床,劈木柴生火,他看到排成“人”字的大雁向北飛去,大雁的叫聲在山裏稀薄的空氣中聽得清清楚楚。

一天早晨,他在園裏彎腰撿一根小柴棍時,驚奇地發現:這根小柴棍原來是生了根的!他仔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跑去找爺爺:“爺爺,快來看!櫻桃樹長出來了!”

“什麼櫻桃樹?”爺爺問。他已經忘記這回事了。

“我們去年種的那顆種子!——瞧,長出來了!”

拉克什蹲下來,爺爺幾乎趴在地上,瞧著這棵小樹,它約有四英寸高。

“對,是棵櫻桃樹!”爺爺說,“你要經常給它澆點水。”

拉克什跑到屋裏提來一桶水。

“不要淹了它!”爺爺說。

拉克什澆過水,用小石頭壘了個圈。

“壘石頭幹嘛?”爺爺問。

“把它藏起來。”拉克什說。

拉克什每天早晨都要看看櫻桃樹,但它似乎長得很慢。他不再去看它了,隻是有時候用眼角很快地瞥一眼。一兩個星期後,他仔細看了看,發現櫻桃樹長高了——至少長高了兩厘米!

那年的雨季來得早。拉克什上學時披著雨衣,穿著長筒套靴蹣跚地走著。樹枝發芽了,奇妙的百合花從草叢中伸出頭來。即使在不下雨的時候,樹上也滴著水,薄霧在山穀中繚繞。在這個季節,櫻桃樹長得很快。

櫻桃樹六十厘米高時,一隻山羊跑進園裏,把樹葉吃光了,隻剩下樹幹和兩根光禿禿的枝丫。

“沒關係,”看到拉克什不高興的樣子,爺爺安慰他,“櫻桃樹是堅強的,它一定還會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