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麵前的兩個孩子，約五六歲的樣子，穿得挺鮮亮。男孩子手裏提個鐵環，嘴裏呼出大口大口的熱氣，玩得極認真；女孩子手裏抓了童車的扶手，一前一後來回掀著，一對眼睛毫不怯生地望著我。
這是徐經理的一對雙胞胎。
“爸爸會回來嗎？”我問道。我已找了三個地方了。
“爸爸吃飯去了！晚上才會回來。”男孩說。
看來采訪這個大名人還真費力。我焦躁地掏出香煙，竟剩個空盒。
“叔叔，我去給您買煙！”男孩說。
“煙攤遠嗎？”
“不遠，坎下就是。”
我感激地刮刮他的小鼻子，掏出一元錢放在他小手裏：“買包紅梅。路上別玩，啊？”
男孩點點小腦袋，瞅一眼錢：“叔叔，買包劍牌吧，才二塊五一包！我爸爸天天都抽劍牌呢！”看來男孩對煙還挺了解呢，我忍不住笑了：“叔叔抽不起呀，去吧。”
小男孩聳聳小嘴兒，閃我一眼，不樂意地走了。我蹲下瞧瞧小女孩的童車，這車挺漂亮，百貨大樓裏標價是一百多塊呢。我問小女孩：“這車媽媽給你買的吧？”
“不是，是叔叔給我買的。”小女孩答道，把車鈴撥得叮叮亂響。
“叔叔？哪位叔叔呀？”
“爸爸一起的。”
“哦，哦。”
“就是王叔叔，哎，我想起了，王科長王叔叔！”小女孩說完，推起童車騎上去，在我周圍轉圈兒，開心地格格笑了。這時，小男孩回來了，他把一包紅梅交給我，然後晃晃手裏找補的五分紙幣，狡然一笑：“叔叔，這五分錢回扣我，好嗎？”
我忍不住笑了：“小機靈！”很快，我又意識到了點什麼，再也笑不起來：“回扣？”
我抽出一支紅梅，叼在嘴裏，正要劃火柴，小男孩麻利地從衣袋裏摸出個氣體打火機，隻見他小手指一點，嗒的一聲，一苗藍藍的火苗抵到我嘴邊。我深吸一口，煙頭一紅，隻聽嗒的一聲小男孩的手已縮進衣袋！
我連吸了幾口，盯著小男孩問道：“小機靈，你知道什麼叫回扣嗎？”
“知道！”小男孩偏偏小腦袋：“給爸爸他們做生意的，都說要回扣，一說回扣就數錢了呢！”
我怔在那裏，好久沒回過神來，等回過神來，才又清楚我的采訪已經結束了。
我向兩個小孩道別：“再見，孩子們！”
“再見！”小男孩揚揚小手。
小女孩沒下車，一張小嘴兒：“請多關照！”
曹德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