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路燈下,清麗的少女周圍浮著三組紙牌——至少在凡夫俗子的眼中是這個詭異的情景。
但薇香卻大大咧咧地推了推身邊的老鬼們——“還自稱是‘賭鬼’,怎麼和小孩子玩也這麼費勁?”
“你著什麼急?反正我們有時間,多考慮一會兒很正常!”三個老鬼還嘴硬,不過臉色卻比正常時更加蒼白。
小留趁著空兒,繼續和薇香聊天。
“死就死了嘛!”它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你可以去地獄拂水殿接替你爸爸!好歹拂水殿也是冥界四大殿之一,當拂水殿執事,地位僅次於十殿閻王呢!”
“拜托!”薇香一邊往手上嗬氣一邊說,“你別說的那麼有前途!我還舍不得早死呢!”
“倒也是!”小留閉上眼睛,若有所思地搖頭晃腦,“你還沒孩子!總得等孩子生下來……不然拂水殿在人間的血脈就要斷絕了。”
“討厭!我才17歲。被你說得好像是天生用來生孩子的工具似的!”薇香又羞又惱,抓起小留的長尾巴,把它掄在空中甩來甩去(這是她懲治小留的第三大酷刑),還掃到了三個老賭鬼,引起他們不滿的嘀咕。突然,薇香覺得手感有點不對——手中的蜥蜴似乎比平常僵硬許多。
“小留,你怎麼渾身僵硬?水土不服嗎?亂吃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她緊張地掐掐蜥蜴的尾巴——小留的身體越來越涼……薇香剛剛開始擔心,麵前幽幽出現兩個影子:一個是穿了一襲黑衣的高個年輕男子,另一個是一身白衣的微笑少年。
“黑白無常?!”薇香大驚失色,緊緊把蜥蜴抱在胸前,警惕地瞪著這一對鬼,“不準你們帶走我的小留!我就這麼一個助手,它要是死了,我可沒錢請別人。”
白無常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自從薇香認識他以來,這個少年的微笑始終沒有變過。“薇香,”他說著,拍了拍手裏的簽到簿,“我們隻是幫暗羅殿抽查證件,順路過來看看你。”
他說話時,黑無常也沒閑著,板著臉核對三個老鬼遞上來的證件。
“嗯,工作優先!”白無常一本正經地點頭道:“你們三個的《夜遊證》月底就到期,到時候要去暗羅殿報道,準備輪回。”
“知道了。”三個老鬼異口同聲地回答,“反正在人間的心願已了,再待下去也隻是每天玩而已。”
“為什麼小留也是一副要死的樣子?”薇香擰起眉頭,“啪啪”幾巴掌拍在小留背上,“喂喂,小留?別裝了——黑白無常都說不收你,裝什麼死啊。”
“薇香……我……”小留的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細細的縫,“我想……冬眠……”
幾乎與此同時,原靜潮揉搓著發冷的雙手,推門走進自己溫暖的家。
門一合上,客廳中便傳來一個關切的聲音,“靜潮?怎麼回來這麼晚?”
原靜潮的姐姐原靜汐是個文靜美麗的長發女子,22歲,平日的職業是古董鑒定,但最主要的工作是管理靜潮。見弟弟全副武裝,她撇開手中的報紙,有些驚訝地嘀咕:“今天應該沒有工作才對!” 說著,手腕輕輕回轉。
一道清風拂過,一個小巧的筆記本靜靜地出現在她麵前。手托筆記本的風妖恭敬地俯身行禮。
“謝謝你,星嬋。”靜汐點點頭,從風妖手中接過本子,迅速翻到一頁,眉頭輕輕蹙起,“18……今天是天帝遊宴的日子。城隍代理人也有一天休假。”她的雙眉一挑,眼光從紙上抬起,質問似的看著弟弟。
靜潮坐在姐姐身邊,微笑著拍拍手。一道水波從盥洗室飛來,溫柔地裹住他的雙手輕輕翻舞。
靜汐忍不住攢眉批評一句,“懶死了,連洗手也要使喚妖靈!”
“謝謝你,蓬萊。”靜潮不以為意,洗過手對柔寂的水妖道聲謝,水妖嫣然一笑,“嗉”一聲離去,靜潮的手上便幹淨清爽,再無一點水漬。
“今天心血來潮,出去做義工!”他說。
靜汐的眉頭皺得更緊,“義工?我勸你不要再玩了!沒好處不說,還要得罪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