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太子到底是來幹嘛的？”欣月公主事畢之後，沐丹凰跑去跟沐貴妃閑磕牙的時候發表了如上感想。
沐貴妃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還能吐字清晰地跟沐丹凰說話：“太子嘛，不是在皇帝麵前秀下手足情深，就是想去拉攏欣月公主，接手她手上的勢力唄。”
沐丹凰懷疑地眼神瞥了過去：“就他那演技？”連她都能看出太子並非真心了，皇帝和永安公主這種老成精的千年狐狸能看不出來？太子也太托大了吧？
“太子傻唄。”沐貴妃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皇帝想真的萬歲萬歲萬萬歲，從頭到尾就沒真心把他當繼承人培養過，就皇後那半吊子的水準，能教得出什麼樣的兒子？”
沐丹凰微微一怔，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你知道？”
“知道什麼？”沐貴妃漫不經心地攏了攏鬢發，“你是說皇帝想長生還是說他從我身上打主意？”
沐丹凰嘴角頓時抽了一下：“感情你都知道？”
沐貴妃笑了起來：“我又不是眼瞎的，真情假意還是分得出來的。皇帝想從我身上掏長生的秘密，再怎麼遮掩，都不可能在我麵前不留半絲痕跡。我這些年，在他的引導真真假假地說了一些給他，他還當我不知道，隻當我是閑話的時候無意間漏了嘴。”
沐丹凰一瞬間看著沐貴妃的眼神都不對了。沐貴妃看到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睜得滾圓，頓時失笑：“傻丫頭，你不會真當你娘我是個蠢貨，連真正的仇人是誰都分不出來嗎？”說著，沐貴妃臉上帶著輕柔的笑意，眼裏卻閃過一絲陰戾。
“真正的……仇人？”沐丹凰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是啊，真正的仇人。”沐貴妃依舊笑得天真爛漫，“毀了我的幸福的仇人。”
看著沐貴妃那甜美輕柔的笑容，沐丹凰卻是激泠泠地打了個冷戰，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竄到頭頂。好半天，沐丹凰才訥訥地說道：“可是，你這麼做，值得嗎？”沐丹凰不是蠢貨，從沐貴妃的語氣中就猜到沐貴妃所說的“真正的仇人”是指誰，可也因此分外的不解，為何沐貴妃能****伴在仇人身邊扮出情深意切的樣子？若不是今日沐貴妃自己說破了，沐丹凰差點就當這兩人是真愛了。
“凡郎身死的那日，我的心已經跟著他去了。若不是為了你，我當日就為他殉了情。”饒是說著這樣悲苦的往事，沐貴妃依舊笑著，遠遠地看來，還以為她是在說著什麼好玩的事情。
聽到“殉情”這麼個字眼，沐丹凰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沐貴妃口中的“凡郎”，沐丹凰知道這九成九以上指的就是沐貴妃入宮之前的夫君、沐丹凰的生身父親，十餘年前橫死的大皇子李鴻凡。
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女兒眼底的慶幸與後怕，沐貴妃的笑容裏終於帶上了兩分真意，聲音輕柔地環繞在兩人身邊卻不曾傳至外頭，哪怕再有個第三人就站在左近都是聽不到分毫的。隻聽沐貴妃繼續說道：“後來，我緩過來的時候，這才注意到其間的蛛絲馬跡。他做得極為隱秘，大家都道那是皇後太子所為，可我知道，無論是皇後還是太子，都隻是替死鬼而已。”說到這，沐貴妃輕笑一聲，語氣傲慢張狂到了極致：“他以為，媧皇神裔，是那麼好糊弄的嗎？居然還裝作無辜的樣子來追求我，真真是讓人知掉大牙。”
感情您一早就知道了？沐丹凰看著沐貴妃，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隨手把滑落到頰邊的發絲撥到耳後，沐貴妃說話的聲音比這撩頭發的動作更隨意散漫：“他裝，我也裝。害了凡郎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說著，沐貴妃的聲音越發輕柔了，甚至低低地笑了起來，聽得沐丹凰有些毛骨悚然。
忍了忍，沐丹凰還是問了一句：“為了複仇這麼糟蹋自己，值得嗎？”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明明知道真相，卻要****伴在仇人身邊，還要裝作一無所知甚至動了情的樣子，這是何等折磨人的事！
“糟蹋自己？”沐貴妃低低地笑著，“凡郎死後，我的心魂也跟著去了，不過徒留一具空皮囊在人世間，化作複仇的怨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