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話是荊北監獄監區民警耿曉兵打來的。電話裏,他有點兒擔心地對李斌良說,剛才,監獄裏有個領導跟他打聽過,李斌良去他的監區幹什麼了。
李斌良一聽,頓時心生警惕,急忙問耿曉兵是怎麼回答的。耿曉兵說,他對這個領導印象一般,因此沒對他說實話,隻是說,李斌良找了徐峻嶺談話,好像是問他犯事之前有沒有餘罪的事。這讓李斌良放了心,誇獎他回答得好,並囑咐他一定替自己保好密,而且要密切注視王壯的動向。
耿曉兵的電話剛放下,手機又響起來:“斌良啊,跟誰通話呢,這半天打不通?”是武權,口氣挺熱情,也挺不見外。但是,李斌良警惕性不減:“啊,剛才跟林廳長通個話,把情況彙報了一下,聽取他的指示。”
“啊,林廳長不是在公安部學習嗎。他怎麼說的?”
“他對看守所發生的事很重視,先是批評我警惕性不高,負有領導責任,再就是指示我一定對兩個致死吳有民的嫌疑人深挖,看他們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殺人,還要我隨時彙報。武書記,你有事嗎?”
“啊,有,你抓緊來我這兒一趟!”
又是什麼事?為什麼不說,非要去他的辦公室?
李斌良放下手機,要陳青加速,不一會兒,車就進入了市區,直奔市委大樓。
“來,斌良,坐,快坐……”
武權顯得非常熱情,好像過去的摩擦從來就沒發生過,瞧,滿臉真誠關切的笑容,說話的口氣就像多年的親密朋友,比自己報到那天都要熱情得多。
“武書記,有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別急,喝口水……對了,聽說你出門兒來著?”
看樣子,他極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行蹤,那好,自己也就別隱瞞:“對,為一個案子,去了趟荊北監獄。”
“是嗎?什麼案子,還需要你市公安局局長親自去監獄調查?”
“別提了,舉報人說得挺玄乎,說是一起過去發生的礦難,死了很多人,可是被瞞報了,煤礦老板有後台,必須我親自調查,誰知我一了解,根本不是那碼事。對,武書記,這個人你也知道吧,叫徐峻嶺,在林泉縣當過煤炭局長,小官大貪。”
“啊……知道,知道,那可是譚書記來咱們省上任後砍下的第一刀,引起全國震動啊。不過,他都判刑了,這種時候,誰還舉報他呢?”
“說的就是啊,我想啊,沒準兒,舉報人搞的是調虎離山,讓我從看守所的命案中轉移精力,保護兩個嫌疑人。沒準兒是兩個嫌疑人的後台搞的鬼!”
“這,有可能。對了,這個案子你真不能掉以輕心,搞不好,會受點兒牽連,被追究責任也說不定。”
“武書記,你不是說過,這一頁就算揭過去了嗎?”
“那是我的想法,可是別人不想揭過去呀?你還是小心點兒吧,我找你來就是說這事。王組長對你很不滿意,回省裏彙報後,譚書記挺生氣的,給我打來電話,了解情況,說要嚴肅處理你。我勸了半天,他才算消了氣,還說要我好好考察考察你,到底怎麼樣,有問題不能隱瞞,一定彙報給他。我替你說了一大堆好話,他好歹算是鬆了點口兒,我找你來,就是告訴你千萬小心,這個事兒,能平就平了吧,可千萬別再折騰了。”
“可是,林廳長指示,一定要查清,兩個嫌疑人有沒有幕後指使啊!”
“你這意思是,還要繼續折騰?”
“武書記,這不是折騰,是查清案情,對,你也當過多年的公安局局長,你說,我們能完全聽兩個嫌疑人的話嗎?他們和吳有民無冤無仇,就因為吳有民吵鬧。這一點也了解過了,吳有民就是剛關進去的時候吵罵過,後來就靜下來,他們就因為這點兒事,半夜裏對吳有民下手,這合理嗎?”
“這……是不太合理,可是……”
“所以,我還得查一查,不然,就像現在有些案子似的,過了好多年,忽然翻過來了,有別的內幕,那我可負不起責任。你說,我不該再查查嗎?”
“該是該,可是,你是公安局局長,而且是市級公安局局長,不能啥案子都像偵查員一樣親自上陣吧?你得抓大局,抓重點才行,不能把別的工作撂下,隻抓這一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