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的魔教妖女膚色雪白,唇色豔紅,她咬下最後一顆糖葫蘆,隨手將竹簽擲出。
竹簽穿過一人的耳蝸,從另一隻耳朵飛出,釘入不遠處的樹幹。
那人瞳孔渙散,搖晃著撲倒在地。
林然坐在樹上,百無聊賴晃悠著腿,腳腕上的金鈴叮當作響。
無妄捏緊佛珠,被那鈴聲擾亂了心弦,目光飄向那如冰堆雪砌的女子。
他的眼神從那雪白的皮膚上拂過,掌中氣勁一吐,擊碎了一人的內腑。
白色的僧袍一角,擦過滿地倒伏的屍體,染上星星點點的豔紅。
俊雅的僧人垂著眼立在樹下,平靜的道:“阿然可是覺得無趣了?”
他手中佛珠轉動的時快時慢,顯然內心沒有表麵那麼冷靜。
秋風依依風過河,白露蕭蕭洞庭波。
思君末光光已滅,渺渺悲望如思何!
和尚動了凡心,便也與普通男人無異。
心上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撥動他心底的情絲,撩動他每一根心弦。
林然咽下糖葫蘆,被酸甜的味道激的眯起眼睛。
她歎了口氣,無聊的道:“每天都是殺殺殺,是個人都會覺得無趣。”
“無妄。”她垂下紅色輕紗,拂了拂那和尚的臉龐,好奇的道:“你的仇人還剩多少?什麼時候能陪我去找爹啊?”
聽著那拖長的尾音,無妄手指顫了顫,眼睫眨動,低聲道:“還有兩個,不如我先陪你去找伯父?”
那女子躍下樹枝,雪白纖瘦的腳落在土地上。
無妄看著那白與黑,驚心動魄的對比,連忙抬起眼,看向林然琥珀色的眼瞳。
林然點了點臉龐,思索了一下。
關於原主的父親,她隻有一個線索。
這個人可能姓林,來自中原,別的一概不知。
哦,對了!
還有一點,他長得很好看很帥氣。
至於別的?
沒了!
這宛如大海撈針一般,真讓林然去找,她也根本無從下手。
可是,跟著無妄殺來殺去,也著實讓她厭倦。
無妄提著心,生怕這喜新厭舊,最愛新鮮的女人提出分道揚鑣的建議。
他突然開口,捏緊佛珠道:“想來伯父,應該與阿然有幾分相似?”
林然頓時明白過來,對啊,自己怎麼沒想到!
雖然這原主的容貌和自己一模一樣,可是這不代表她和父母沒有相似之處啊。
就說阿娘,和自己這張臉就有兩分相似。
阿娘好像也說過,自己像父親多過像她。
“聰明啊!”林然一拍無妄的肩膀,推著他寬厚的脊背:“快,走,咱們去城裏找個畫師!”
她雖然不太信任這裏畫師的水平,無奈自己沒有學過繪畫,更別提畫這麼難的人像了。
隻能希望這裏的畫師能畫的寫實一點吧。
不行的話,要麼去問問衙門畫通緝犯的畫師在哪?
想來他們應該更擅長畫人像?
無妄提起唇角,露出一個無奈而寵溺的笑容:“阿然,畫師又不會跑……”
……
林然皺著眉毛,看著桌子上的人像畫,麵色凝重。
靠這畫像真能找到人嗎?
畫的倒也不是很抽象,隻是比起素描來說,就沒有那麼寫實了。
畫上是一個與她有五分相像的俊美男子。
畫師信誓旦旦的說,以他多年畫人像的經驗,林然要是個男子,絕對長的和這畫像差不多。
無妄卷起畫像,笑道:“阿然難不成,打算拿著畫像一路問過去?”
“我有那麼傻嗎?”林然捏住下巴,輕笑一聲道:“當然要發動人民群眾的力量了!”
看著城門口的懸賞告示,無妄難得無言一陣,這通緝犯般的待遇,難道就是阿然找爹的方法嗎?
林然滿意的看著圍觀的人群,點頭道:“這下就行了,等他們看到相似的人,就會通知雲飛閣,讓他們給我傳信。”
雲飛閣是江湖裏專售消息之地。
本來林然是想委托雲飛閣找原主的爹,不過,一是線索太少,雲飛閣估摸著要敲她一筆。
二是,雲飛閣經營的是江湖中的消息,如果原主的爹是普通人,那雲飛閣是找不到的,最重要的是,如果找不到,他們還不退錢。
想起自己在普通百姓間的知名度,林然哪裏願意花那個冤枉錢,把這錢拿出來懸賞,豈不是效率更高。
當然,為了防止普通百姓找不到自己的蹤跡,還是要利用一下雲飛閣的傳信渠道,這個價格可就便宜多了。
穿著暴露的妖女拍了拍手,一拉僧人的衣袖:“走啦,要是被那些百姓發現,又要過來送東西了!”
無妄輕笑一聲,順著她的力道邁開腳步,與她並肩離開這暗巷,往城外走去。
豔色的裙角與雪白僧袍交纏,平白添了幾分曖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