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讀完略薩的《世界末日之站》,現在我又拿起了美侖美奐的泰戈爾的詩集,我已經完全被這個詩魔的詞句包圍。我知道你對這位印度大人物的文章不那麼熱衷,他營造的那種充滿了大自然盎然的生機,音樂如印度洋上吹來的和風無處不在,還有......啊,我怎麼對你說得清呢?
我疑心你是受了那個教散文的副教授的影響,他無疑是楊朔、劉白羽的崇拜者,他的文章也是這樣實踐的,因而他對泰戈爾就不屑一顧,說什麼散文詩,嗬至少是散文詩的意蘊充其量也隻是小菜一碟。
教室裏立即嘩然。師大中文係還沒有出過大文豪,就那麼幾個省作家協會會員,雖也有豆腐大豆腐小的文章發表,學生也敬重的,但他們對泰戈爾又研究得多還是少呢?至少,在評判人時,自己首先得考慮自己是否有評判的資格和底氣。如果從個人喜好來說,這中年先生也不應該這般武斷呀。當然,他此說也無可厚非,咱中國也是文學大國,怎能長他人誌氣,滅了自家威風呢?
大學生的銳氣是不能受挫、也沒有被汙染的,大家議論紛紛,繼爾立即對這位散文作機先生發難,雙方爭執不下。
我也在其中,但我隻說了一句就不再說了,那句話是:“隨意否定一個人,不管他是名人還是市井小民,都是膚淺的;既然您不喜歡泰戈爾,就請別在課堂上講解他!”
還有一句話我沒說出來,現在我說給你聽:“否則,你的見解同你上課的風格一樣,讓人惡心!”
你說說,這位先生是不是有些酸葡萄情緒?
我的話冒犯了那位先生,我承認我的確過分了一些。幸好先生肚量大,對大家優雅一笑就完事了。後來我才明白,他眼中根本就容不下他的學生,我們的爭論他自然更不屑一顧,想想,人家可是連泰戈爾都不放在眼裏的。
但你的那句話則讓我吃驚不小,你木呐良久才說:“老師說得有道理,泰戈爾嘛……”我追問道,泰戈爾怎麼的?你囁嚅道:“我也說不上來,老師說的意思就是,就是我的意思。”
我搖了搖頭。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什麼叫觀點自由。大學生嘛,誰個不喜歡標新立異的?但我們談論的對象是泰戈爾呀!
我隻有睡覺去。啊,又是一番美美的睡眠,先生說了什麼,我在夢中聽到了,醒來後卻什麼也記不得了。在旁邊上課的是外語係的人,當時,我真惱怒轉換教室了你也不叫我一聲。
不過,我生日那天你卻送了一本泰戈爾的詩集給我。你這小妖物。
我在收斂我的脾氣。阿魯耶達,這就是我躲在這山中小鎮,在別人都死在睡眠中的時候靜心屏息地閱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