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到過西藏的青絲,對西藏的個人體驗僅僅來自於大學時一個同班的西藏男生。濃密的卷發,和卷發一個色係的皮膚,明晃晃的潔白牙齒,被渾身散發的不知屬於哪種動物的奶腥味抹殺掉了整體清潔度。
如果記憶沒有發生錯位,青絲依稀記得大一的時候,那個西藏的男生還擺出一付鍾情於青絲的樣子,畢業的時候在離校行李中,青絲還找到過一根搭長途火車從拉薩來到X市的白色哈達,至於在什麼樣的情景下收到的哈達,青絲已經想不起來了。大二的時候,西藏男生開始和班裏的蒙族女孩兒談戀愛,青絲覺得那樣比較合理。直到畢業很多年之後,青絲才發現,那個時候的自己,對自我的認識和定位,與周遭人對自己的認識和定位,似乎有著不小的差距。老實木訥,甚至可以形容為癡呆笨傻。青絲認為自己是後知後覺的典型,工作後偶然聽小一屆的學妹提起來,才知道在後輩們的眼中,青絲是一帆風順錦繡前程的傳奇。
身為傳奇,幸福感或者成就感在哪裏呢?青絲並不認為自己的職業生涯有多麼的順利。隻不過和大多數同專業的人不一樣,進入了完全不搭界的廣告行業,隻不過幸運地進入了S&W,
隻不過是S&W在人們眼中的光環過於耀眼。青絲清醒地知道自己不過是芸芸眾生中和其它小人物同樣背負沉重命運的小人物。各有各的傷痛和負擔。隻不過青絲從來不對別人訴苦。同事也好,朋友也好,家人也罷,沒有訴苦的習慣。因此在別人眼中,青絲的生活仿佛沒有出現過任何波折和艱辛。
“段青絲,你還活著麼?”
天變成了地,地還原為了天。青絲的頭已經痛到快失去意識,展濤把青絲從肩上放下來的時候,青絲才發現,惱人的長途飛行結束了,高原反應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自己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丟人現眼地被展濤扛著到了酒店。從屋頂望出去,天空呈現出被施過魔法後的顏色。
原來,可以有那麼藍的天空。
在那麼藍的天空下生活的人們,會不會比在X市灰蒙蒙的天空下生活的人們更幸福呢?
“你說我需要一個答案。”青絲看著忙忙碌碌的展濤幫她安置著行李,展濤仿佛完全沒有聽到這個陳述式的疑問。他以不容辯駁的語氣安排青絲先睡一覺,“兩個小時之後我需要去一趟機場接人,你好好休息,晚飯時間樓下見。”
接。。。白羽麼?
青絲從行李中掏出兩本帶鎖的日記本,在床頭放好。出神地看著它們。怎麼能睡得著?記憶裏的一幕幕,都爭先恐後地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