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士頓[5]重遊隨筆(1 / 2)

許久不見了,滿田的青草黃花!

你們在風前點頭微笑,仿佛說彼此無恙。

今春雨少,你們的麵容著實清臒;

我一年來也無非是煩惱踉蹌;

見否我白發駢添,眉峰的愁痕未隱?

你們是需要雨露,人間隻缺少同情。——

青年不受戀愛的滋潤,比如春陽霖雨,照灑沙磧永遠不得收成。

但你們還有眾多的伴侶;

在“大母”慈愛的胸前,和晨風軟語,聽晨星駢唱,

每天農夫趕他牛車經過,談論村前村後的新聞,

有時還有美發羅裙的女郎,來對你們聲訴她遭逢的薄幸。

至於我的靈魂,隻是常在他囚羈中憂傷岑寂;

他仿佛是“衣司業爾”彷徨的聖羊。

許久不見了,最仁善公允的陽光!

你們現在斜倚在這殘破的牆上,

牽動了我不盡的回憶,無限的淒愴。

我從前每晚散步的歡懷,

總少不了你殷勤的照顧。

你吸起人間暢快和悅的心潮,

有似明月鉤引湖海的夜汐;

就此荏苒臨逝的回光,不但完成一天的功績,

並且預告晴好的清晨,吩咐勤作的農人,安度良宵。

這滿地零亂的栗花,都像在你仁蔭裏歡舞。

對麵樓窗口無告的老翁,

也在飽啜你和煦的同情:

他皺縮昏花的老眼,似告訴人說:

都虧這養老棚朝西,容我每晚享用莫景的溫存:

這是天父給我不用求討的慰藉。

許久不見了,和悅的舊鄰居!

那位白須白發的先生,正在趁晚涼將水澆菜,

老夫人穿著藍布的長裙,站在園籬邊微笑。

一年過得容易,

那籬畔的蘋花,已經落地成泥!

這些色香兩絕的玫瑰的種畤在八十老人跟前,

好比豔眼的少艾,獨倚在虯鬆古柏的中間,

他們笑著對我說結婚已經五十三年,

今年十月裏預備金婚;

來到此村三十九年,老夫人從不曾半日離家,

每天五時起工作,眠食時刻,四十年如一日;

莫有兒女,彼此如形影相隨,

但管門前花草後園蔬果,

從不問村中事情,更不曉世上有春秋,

老夫人拿出他新製的楊梅醬來請我嚐味,

因為去年我們在時吃過,曾經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