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熙怎麼認識徐皚的?”安吉問得很直接。
蠻素看著照片,也認出了照片上的外套是徐皚的,當初徐皚和他們夫妻吃飯時穿過。不過,麵對安吉的質疑,她還是佯裝驚訝地反問道:“他們認識?”
安吉雖然心智像小孩,卻很精明,她察覺出蠻素的敷衍來,於是口氣生硬地說:“你真不知道嗎?”
蠻素不想再跟安吉糾纏什麼,便回說道:“不知道。”語氣也是很堅定,安吉自知再問下去也很無趣,就沒多說什麼。
蠻素掛了電話,想打給婕熙,但轉念一想,這件事她從頭到尾的確沒有參與過,現在打給婕熙倒像是興師問罪,安吉的母親若知道了的話肯定會認準是她通風報信的。與其這樣, 就繼續當作不知情吧。
過了半個月,外公生病住院,親戚們又因為誰去照顧的事吵個不休。
安吉母親,像是故意要跟婕熙母親爭個黑白分明。
“阿嫂,你們去醫院看望,阿爸心裏更開心。”婕熙母親在娘家還算講道理,每次二老有誰生病住院,她都要特地去通知哥嫂一家,不然他們就裝不知道。
“你現在開心了?”安吉母親卻畫風突變,突然指著婕熙母親的臉說,“你跟你女兒都開心了?”
婕熙也在場,立刻知道安吉母親的所指,於是回說道:“現在,你跟你的女兒開心得起來嗎?”
在場所有人都錯愕,隻有蠻素知曉其間原由。
今時不同往日,婕熙看到母親被欺負便衝口而出。安吉拉長了臉坐在沙發上,她的母親早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是萬萬沒想到,婕熙會衝出來懟她這麼一句。
不知原由的蠻素的母親說:“婕熙要結婚了,這是大喜事啊,怎麼不早點說?”
一屋子的人看看婕熙,又看看安吉的母親。
這個時候,安吉的母親知道說什麼都不會有人幫她,於是,冷哼了一聲,拉著丈夫、女兒走掉了。
婕熙的婚事很快定了下來,原本還不知道怎麼跟家裏講,這回一下子讓全家人都知道了,她本以為母親會拚命反對。奇怪的是,母親非但沒反對,在她送他們回家要回出租屋時,母親還忽然拉住她說:“這麼晚了,不要趕過去了。”
她忐忑不安地看父親的臉色,無果。
一進家門,她的母親便問:“你們決定什麼時候辦婚事?”
“還在看時間。”她震驚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她的母親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隻說:“挑個好日子,我們去買幾件漂亮的衣服去。”
很快,兩家人見麵,安排婚事,順利得超乎想象。
婕熙不知道是什麼讓母親能如此坦然地接受徐皚,當看到親戚們問起她婚期,蠻素推薦蜜月旅行地時,婕熙看到舅媽和安吉繃著的木然的臉,再看到母親熱絡地幫她回答,她的心裏有些明白了。
“出了口氣?”我問。
籲籲眨著眼睛笑著說:“差不多。酒席還沒辦呢,這些天一直在裝修房子,伯父他們很喜歡婕熙,拿了很多錢出來付新房首付。”
我和她走到對麵的路口,說:“真是緣分啊。”
籲籲抿著嘴神秘一笑,搖了搖頭說:“我跟她熟悉後才知道一件事,她找到我不是偶然在網頁上看到我的習作,她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徐皚的堂妹。”
啊!我和她相視一笑,姻緣也可能是精心設計的,不過,那些真真假假的經過外人怎會知道呢?
“她還做絨花和掛畫嗎?”我問。
籲籲聳了聳肩,做了個遺憾的表情,說:“堂哥要外派兩年,她要一起隨同,堂哥以後多半會在國外定居,他很喜歡孩子,所以希望跟婕熙不要分開。再說,公司的員工福利完全可以滿足全家的開銷。”
天際的晚霞,一抹抹地好似胭脂,煞是好看。
在下班的車水馬龍之中,我與籲籲道別。
有時,我會想起婕熙曾說的“葉公好龍”的故事;有時,會覺得人生一世,到底還是沒什麼道理可循的,順應或堅持都是各自的活法。
不知婕熙是否會將手書洪邁《踏莎行》的那幅掛畫掛在自己的新房裏。掛畫中那個落寞孤寂的身影,仿佛是曾經的她。
不過,她應該早已經告別了那個自己了吧。
行於這人世間,人最終是要救贖自己的,不管他人怎麼想,都不枉自己過去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