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B組。”
阿迅頓突意外，不過他沒說什麼。汽車在前方岔口轉了個大彎，往旗袍工作室的方向駛去。
半小時後，顧時雍走進工作室，阿迅將帶來的蛋糕咖啡放在桌上，工作人員連聲道謝上去分咖啡了。
顧時雍微笑著，親自將一杯咖啡遞給汪希寧，“汪姐，今天的拍攝順利嗎？”
汪希寧笑而不語。
顧時雍心領神會，直起腰，他目光淩厲地掃遍全場，麵色沉沉，“魚在藻呢？”
阿迅連忙招來助理編導，“你們編導去哪兒了，為什麼不在現場？”
助理編導冷汗都流了下來，“她……她……”
顧時雍冷笑一聲，丟出一句話，“就算人死了埋掉了，也給我馬上挖出來。”
B組陷於人仰馬翻之中。
而此刻，魚在藻卻坐在熱鬧的街口，百無聊賴地看行人來來去去。手機一直響，她就是不理會。
手機上，阿迅的電話已經有28通。
微信上那個“女媧媽媽”也一直執著地發著長語音，跟奪命連環call似的。
低頭看看，她順手發了個定位過去。
十幾分鍾後，陶唐匆匆地趕到。
街上人來人往，漂亮的女子比比皆是，但都不是他要找的人。驀然回首，他看到那個非常特別的女孩正坐在街角的樹下。
頓了一下，他大步走上前去。
一片陰影擋在麵前，魚在藻莫名地抬起頭，然後就看到陶唐的俊臉。
麵色倒是自然，沒有責怪的意思。
“為什麼不回拍攝片場？”
“交不出答案，空坐在考場有什麼用。”
“你在這兒坐了多久？”
“三個小時。”
陶唐笑起來，調侃著說，“我還以為你分分鍾就有靈感。”
魚在藻嘟起唇，抱怨道，“我的主題被人搶先了。”
陶唐長長地“哦”一聲，低下頭，他若有所思地說，“那是不是老天在提醒你，可能會有比旗裝旗袍更好的創意。”
魚在藻不服氣，鼻子裏出氣，“既然主題是服飾，又要與故宮相關，你讓我做明代服飾，和袁迦瑩打擂台，拾人牙慧麼？”
陶唐挑起眉，意味深長地說，“故宮隻有明清服飾嗎？”
魚在藻抬起頭，眼珠子骨碌碌地轉，“難道故宮還保存其他朝代的女性服飾？”
陶唐笑起來，“中國上下五千年曆史，明和清捆在一塊兒，不過占了十分之一。故宮博物院現存的宮廷後妃服飾確實以明清為主，但書畫藏品可就豐富了……”
魚在藻琢磨他說的話，卻不知看到了什麼，慢慢站了起來。
陶唐奇怪，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角鮮豔的漢服裙擺在人群裏一閃而過。
他並未看清那是什麼，魚在藻卻歡呼一聲，摟住他的脖子，用力跳起來親了一下，“我知道啦！知道啦！謝謝謝謝謝謝！”
陶唐心頭猛然一跳，馬上沉下臉。可是沒等他有所反應，魚在藻興奮地拉住他的手，“回去啦！”
陶唐來不及反抗，被她拖得飛奔起來。
袁迦瑩已經回到旗袍工作室，這時間她正在為劉師傅講解下一步的拍攝計劃。
但是對於她講的內容，劉師傅瞪大眼，滿臉的不知所措。
他連連搖頭，“我和太太青梅竹馬，雖然我是學徒，但是因為我勤快老實，師傅很喜歡我，沒有阻撓過我們的感情。我們也沒有私奔，你不能這麼編故事。”
袁迦瑩氣急，轉過頭斥責編導助理，“先前怎麼溝通的，我不是讓你告訴劉師傅整個拍攝計劃嗎？為什麼到現在他還不明白，你就這麼做事？”
助理編導一個勁兒道歉，引得人人都看過來。
劉師傅皺著眉，不配合的意味甚濃。
汪希寧站在稍遠處，冷眼旁觀這一切，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顧時雍看出袁迦瑩臉上隱藏的焦躁，他眉頭蹙起，朝那邊招一招手，“伽瑩！”
袁迦瑩心氣還急著，步子邁得很重。
看她走到麵前，顧時雍平靜地問，“你怎麼回事兒？”
袁迦瑩板著臉，以她的修養來講，露出這種表情，應該是很生氣了。
語速有些快，“策劃看點，立好人設，都是綜藝很重要的環節。狗血的衝突，我當然知道會影響口碑，但是對收視率好啊！陶唐跟我講文化價值，你不會也是這套說辭吧！”
顧時雍盯住她，目光嚴肅起來，“我是在問你，為什麼這麼焦躁。”
袁迦瑩矢口否認，“我沒有！”
顧時雍正色道，“有或沒有，我有眼睛會看。收視點擊我自己看著辦，也不反對你做戲劇構思。但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想想你到底在幹什麼？再來看一看，周圍人受到了怎樣的影響？”
袁迦瑩默了，轉頭看向四周，所有人都不安而迷惑地看著她，顯然被她的負麵情緒影響，有些無所適從。
袁迦瑩怔住，良久，她突然歎一口氣，“我差點被魚在藻綁架了。”
“她綁架你？”
“綜藝是要挖掘人性和故事，但這就像是寫日記，不是每件事都有被記錄的價值，可是每期都要做節目！挖掘不到故事的時候，很容易被逼入絕境，就像放棄拍攝的魚在藻，我同樣也走入了誤區。OK，我會處理好的。”
袁迦瑩舒一口氣，努力調整好狀態，然後她微笑地抬手擊掌，得體的表情讓眾人鬆緩下來。
“各位注意，我們要調整一下拍攝計劃。”
然後她朝汪希寧的方向走去，話語客氣，“汪姐，你和劉師傅打交道最多，我想征求你的意見，拍攝計劃該如何調整。”
汪希寧微笑地看她，“我一直等你們來問我，可惜你和魚在藻一樣，都是非常自負的人，喜歡自己找故事。”
袁迦瑩麵露尬色，“我這不是來了嗎，希望不會太晚。”
汪希寧點點頭，之後她轉過身，將目光落向劉師傅的方向。
“劉師傅的太太去世四十多年，他先是孤身一人撫養兒子，後來兒子因交通意外去世，如今隻剩下一個孫子。現在劉師傅年紀太大，已經做不動了，他的工作室後繼無人……”
“那他孫子？”
“我請來了。”
袁迦瑩一愣，順著汪希寧的目光，正好劉師傅的孫子走進來。
看到他那超前流行的時髦造型，劉師傅一掃之前小心翼翼的狀態，操起身邊的尺子，氣勢如牛地衝過去。
袁迦瑩眉眼一跳，連忙示意攝像：開鏡，故事來了！
另一頭，阿迅在顧時雍耳邊悄聲說話，“魚編導回公司了！”
顧時雍麵色頓變，牙齒咬得緊，“讓她在公司呆著，我馬上就回去！”
不知道怎麼回事，顧時雍的精神抖擻了。
正在公司等人的魚在藻，也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久候不至，看到穆宗沄進來，她立刻就要衝過去。
卻被陶唐一把扯住，表情嚴肅，“不要嚇到導演。”
魚在藻沒再衝過去，但她笑容很盛，帶了些過度的熱情，“穆導，你終於回來了！”
穆宗沄被她嚇一跳，不由得看向陶唐。
“她等你快一小時了。”
陶唐好好地做個解釋。
穆宗沄不打算給魚在藻好臉色，重重地白她一眼，“不去拍攝現場，在這兒等我幹什麼？我跟你說啊，別妄想我替你求情。放棄拍攝的編導，是極其不負責任的，你還是趁早……”
他話沒說完，舒容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齊了，終於齊了！”
穆宗沄詫異，“什麼齊了？”
舒容綻放笑容，“董事長親自做的安排，一個小時，梳化服裝全部到位！”
“穆導，我們拍點真正有趣的東西吧！”
魚在藻表情愉快，把一份拍攝計劃塞入穆宗沄的手裏，“時間緊急，請您趕緊準備。”
半小時後，拍攝現場。
所有工作人員正在完善舞台，美術師在指導布景，穆宗沄做最後的拍攝測試。
陶唐開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與魚在藻一幅一幅地核對古代繪畫中的女性形象。
舞台上所有模特的衣物妝容，都有明確的書畫作品記錄，是仿照書畫作品的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