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上午。
市中心的道路上,汪希寧的汽車平穩行駛著,身後的車輛突然提速、變道,從右側筆直地撞過來。
天旋地轉,車子被撞上了隔離花帶,並且翻倒在地。
……
與此同時。
萬宸影視製作公司的走廊內,魚在藻正在處理一樁“沒完之事”。
麵孔朝著袁迦瑩,她平靜地說話,“那天轉換拍攝場地,我沒有及時通知你,這是我的錯,我鄭重向你道歉,能原諒我嗎?”
袁迦瑩一眨不眨地盯著魚在藻,腦子裏有幻想的畫麵。
衝上去,用力卡住魚在藻的脖子,拚命搖晃,“你說能不能,啊,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幻想戛然而止。
努力維持職場麗人的風度,她微笑著答,“沒關係,現場隻能有一位編導,我能理解你的選擇。畢竟,是我先幹涉了你的工作,給你造成困擾,換誰都會生氣。”
袁迦瑩以為魚在藻會多客氣幾句,沒想到她大功告成一般,僅僅朝她點一點頭,轉過身就打算走了。
袁迦瑩甚是無語,搖搖頭,她也打算離開。
顧時雍匆匆地過來。
手指點住她,不容置疑道,“汪姐出了一個小車禍,我要去醫院探望,你同我一道去。”
說完,轉頭看向魚在藻,“你留下來,準備第五期的拍攝,我回來要看到詳細的方案。走吧!”
事情緊急,二人匆匆地離去。魚在藻微微皺眉,盯著他們的背影沒有動。
停車場內,顧時雍剛剛係好安全帶,後座上迅速鑽進一個人。
袁迦瑩詫異,“你怎麼來了?”
顧時雍聞言轉過身,立時頭痛地說,“你沒聽見我的要求嗎?下車。”
魚在藻不為所動,“顧總,拍攝方案昨晚兩點發到你郵箱了,請問我可以搭個順風車,一起去看望汪姐?”
說完她抿起唇,露出乖巧的笑容。
袁迦瑩想要拒絕,但是沒等她開口,顧時雍已經發動了汽車。
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
顧時雍一行正在等候電梯,邊上一台電梯先到了一樓,穆宗沄從擁擠的人流中湧了出來。
瞄到鶴立雞群的顧時雍,他馬上壓低了頭往外走。
但是魚在藻眼尖,熱情地揮手,“穆導。”
穆宗沄偽裝不下去,狀似無意地回過頭,還挑一挑眉,“這麼巧啊!”
顧時雍一本正經地答,“穆導也是來探望汪姐嗎?怪我疏忽,沒有提前通知,本來可以一道來的。”
穆宗沄做出驚訝的表情,“怎麼汪希寧病了嗎?我是來探望別人的。”
但是大家都看到他身後藏了一束花。
顧時雍麵不改色,“來都來了,一起上樓吧。”
穆宗沄還嘴硬,“回去還得盯著後期呢,我就不上去……”
話音未落,魚在藻和袁迦瑩一左一右挽住他手臂,幾乎是同時開口,“走吧!”
浩浩蕩蕩的,一眾人等來到了病房。
護士剛為汪希寧換完藥,預備離開。
助理小珠期期艾艾地看著顧時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眾人看到汪希寧第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她的右臉在車禍中落下幾道明顯的擦痕,這絕非化妝可以輕易掩蓋的。
穆宗沄的眉頭一下子擰得死緊。
護士離開前多看了他一眼,神情頗為意外,“你還是找對病房了呀!汪小姐您不知道,這位先生在走廊繞了好多圈,還非說找錯了病房。”
穆宗沄磨不開麵子,冷起臉,“我朋友住十三樓,我是被他們硬拉上來的。”
護士納悶臉,還是小珠解圍,“謝謝您啦。”
對於這種場麵,顧時雍素來應對自若。刻意忽略掉護士的話,他神色自若地放下花束和果籃,親切地說,“汪姐,身體還好吧,醫生怎麼說?”
汪希寧微笑,多年的職場生涯,她當然能夠洞悉對方真正要問的問題。
“運氣不好,遇到了酒駕的司機。你們都看到了,臉部輕微的擦傷,另外還有輕微的腦震蕩,右腿也有些問題。不過醫生說一個月左右可恢複。所以三到四周內我沒辦法頂著這張臉站在鏡頭前。我給經紀人打過電話,他會和你談這件事情。”
顧時雍沒料到對方如此幹脆利落,他也是笑,“汪姐,我們隻是來探望,你千萬別多想,加入了節目,你就是這個大家庭的一員,節目會一直等你的。”
汪希寧笑笑,“謝謝你的好意,補償事宜盡快談好,避免後期產生矛盾,反而影響了我們的交情。還有……”
她淡淡地瞟一眼花束,“下次不要送康乃馨,我是個俗人,更喜歡玫瑰。”
穆宗沄麵色一滯,不過他馬上冷起臉,“撞你的那個酒駕司機呢?”
汪希寧無所謂地答,“應該在警局吧。”
她目光又落到顧時雍的臉上,“顧總,雖然第五期的拍攝我無法參與,但是我已經聯係好了聞舟,你知道她的吧,去年爆劇的女一號,非常有人氣,她可以替我2期。正好主流媒體也很喜歡她,我們的綜藝越播越熱,後續該考慮上星播出了吧?”
顧時雍微笑點頭,“是的,我正在和電視台談這個問題,他們也希望邀請聞舟做嘉賓……”
穆宗沄卻是氣惱,冷起麵孔,“汪希寧,都受傷了還滿腦子綜藝綜藝,你是真的不要命嗎?”
袁迦瑩連忙補救,“汪姐,穆導是關心你,你千萬別誤會!”
汪希寧毫不猶豫,“事業就是我的生命。”
穆宗沄氣急敗壞,話語說得刻薄,“給你任何一眼都多餘,我回去審片,先走了!”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汪希寧麵色平靜,“又不是缺胳膊斷腿,矯情什麼。這麼多人為這出綜藝付出時間精力,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讓所有人的心血付諸東流。顧總,剛才說到哪兒了?”
袁迦瑩佩服地看向汪希寧。
魚在藻則悄悄地走去走廊,找到小珠追問車禍的細節。
小珠回憶,“當時我們是正常行駛,可是那輛車突然變道,直接向我們撞上來……”
魚在藻眉頭鎖得緊,“汪姐坐在副駕駛座上?”
小珠點頭,“是的,司機有事請假,所以是我開車。交警很快趕到,帶走了那個酒駕的司機,經紀人也在警局處理後續的事。不過汪姐的情況沒她說得這麼輕鬆,剛送醫院時頭暈嘔吐的厲害,可她做完頭部ct就開始工作,醫生擔心會有遲發性顱內出血,建議要留院72小時,但她堅持讓我下午就辦出院手續。”
魚在藻微微擰眉,思忖片刻,她安慰道,“我會勸說汪姐留院休息,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從醫院回來,魚在藻一直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
謝堯看她許久,想一想,他拿了一疊故宮的瓷器照片,在她眼前晃一晃,沒反應,又晃了晃。
“我看得見。”
魚在藻終於抬眼看他。
謝堯聳聳肩,“人生不是你思考出來的,認真準備待會兒的會議,ok?”
舒容不滿意他的無情,手指捅一捅他,“汪姐都受傷了,小魚一定很擔心她。”
謝堯不可思議地看“迷妹”舒容一眼,“攝相機壞了,無非換個新的。一個主持人而已,劇組有誰是不可以替代的,我?你?不管誰受傷,誰死了,都擋不住觀眾要看節目!”
平時笑容滿麵的謝堯認真起來,冷酷淡漠到叫人畏懼,舒容忍不住皺起眉。
謝堯沒在意她的反應,繼續說話,“可是,如果拍攝方案不能讓顧總滿意,今天誰都別想下班,你說孰輕孰重?”
舒容哼一聲,扭過頭不看他。
謝堯搖搖頭,起身預備離開。
但是魚在藻叫住了他,“謝堯,下班後有時間嗎?陪我做些事情。”
謝堯皺一皺眉,不過他應了下來。
天色暗下來,魚在藻坐在駕駛座,目光盯著不遠處的一家高級餐廳。
謝堯坐在副駕駛座,看看自己帶的攝影器材,他滿腦門的問號,“空勞勞地在這兒坐了兩個多小時,我們這是要幹什麼?”
這時,盛祺帶著秘書從餐廳裏出來,他與客戶握手告別,然後往自己的車走去。
謝堯麵露訝色,不可思議地看一眼魚在藻,“那個是盛祺,是汪姐的丈夫。你……”
魚在藻眼睛盯得緊,一邊小聲地解釋,“他們已正式分居,雙方的律師團正在較量呢。”
“所以呢?”
“那場車禍有問題,有人在故意警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