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不知所措,看一眼盛祺,又轉過頭,“太太,您再這樣做,我要報警……”
汪希寧冷笑,“報吧,把記者們也都叫來,好好談談這場車禍!”
盛祺麵色鐵青,沉聲道,“去酒店叫門衛,把這個瘋子弄走,不要報警。”
司機向遠處的酒店大堂跑去。
汪希寧腰板挺得筆直,姿儀端正地走到盛祺麵前。她微微一笑,文件袋丟到他的身上,照片灑落了一地。
盛祺低頭看了一眼,照片裏有一張非常顯眼,為送餐服務生打開酒店房門的,分明是個裹著浴袍的年輕男子側影。
他麵色驟變,“你敢跟蹤我?!”
汪希寧支著高爾夫球棍,看向不遠處的那輛汽車,“有個小朋友很擔心我,特意跟了你一周。這份關心,我不能不領情呢!”
盛祺冷笑一聲,“我們都正式分居了,我要和誰見麵,你管得著麼?”
汪希寧也是笑,話語說得淡漫,“律師們正在談判,還是媒體最關心的熱門話題。小朋友跟的時間太短,動搖不了你良好的社會形象。可我手裏還有上千張照片和1TB的視頻,對象非常豐富多彩哦!”
盛祺冷眯起眼,氣焰還是旺盛,“我會讓律師和你談。”
汪希寧譏誚地勾起唇,“從現在開始,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這時,司機帶著兩名門衛匆匆趕來。
“盛先生。”
盛祺暴怒地轉過身,“叫他們走,你也滾!滾啊!”
司機嚇了一跳,連忙帶著二人離開。
盛祺又眯起眼,麵色冷鷙,“你想怎麼樣?”
汪希寧輕蔑地看他,“我有兒子,不希望他長大後看到網絡上有親生父親的緋聞,更不希望他遭受社會異樣的眼光,那些照片視頻,我甚至沒想過要交給律師,為自己爭取離婚籌碼,因為這個世界沒有秘密,隻要我交出去,就有可能傷害到他。可你似乎太得意忘形,一再觸碰我的底線!”
盛祺難掩憎惡地盯著她,“提你的條件吧。”
汪希寧淡定,“明天我會親自去接走默默,關於律師提出的離婚協議,請你無條件接受。再看見宵小在我身邊出現,我會讓你知道後果的。”
盛祺眼瞳抽得緊,卻沒再言語。
汪希寧冷冷一笑,走到汽車前麵,再次舉起了高爾夫球棍,“這是離婚禮物,不謝。”
“砰……”
她狠狠砸了下去,擋風玻璃裂開了一道很深的縫隙。
在車內觀戰的魚在藻,嘴巴瞬時變成了o型。使勁捏一記拳頭,她歡呼著,“汪姐好颯!”
卻被陶唐捂住眼睛,“這種行為不聽不看,避免你錯誤學習。”
魚在藻哪肯錯過熱鬧,使勁扒開他的手。
而這時,汪希寧拉開後排車門坐上來。她一邊揉著手臂,一邊抱怨,“電視劇不可信,我的手臂都要斷了,也沒看見玻璃飛濺的場麵。你們說,換成板磚會不會好一點?”
陶唐捂一捂額角,無言以對。
汪希寧再次從後排探身向前,語氣輕快,“今天這樣好的日子,一起喝一杯嗎?”
魚在藻興奮地想要呼應,卻被陶唐警視的目光給製住了。
汪希寧的離婚大戰以男方的讓步告一段落,《早安,故宮》的拍攝工作,還在繼續當中。
第五期的主題是瓷器。
故宮文華殿陶瓷館,陶唐風度瀟灑地介紹瓷器的知識。
“自商代起,中國便有了原始瓷器,隨著大唐這個強盛王朝對外經濟、文化的發展與交流,中國瓷器的影響也開始遍及海外,成為對世界文明的一項重要貢獻。”
“中國,成為世人眼中的瓷器之國。”
“目前在故宮博物院存有35萬件瓷器,通常會依朝代分門別類來給大家介紹……”
對於瓷器,陶唐如數家珍,不過這一輯,他重點講述瓷器中的龍紋。
“唐代的青釉鳳頭龍柄壺,從整體造型上看,壺體為鳳,壺柄似龍,充分體現了唐代工匠高超的製瓷水平”
“宋代定窯常以印花為飾,這件印花螭龍紋盤,模印的螭龍紋矯健優美、若隱若現。宋龍往往就是這樣出其不意地出現,彰顯出宋人高雅獨特的藝術品味。”
“到了元代,龍紋在瓷器上出現得非常頻繁。這一時期的龍通常張口吐舌,姿態健猛,借用雲與海水紋,展現出一種呼風喚雨的磅礴氣勢,與宋龍的典雅高潔形成了鮮明對比。”
“明朝的龍紋瓷器變化最為多端,初期有凶猛剛健之態,到後期則為萎靡頹喪之美,兩兩比較,一目了然。”
袁迦瑩做了個手勢,副導演喊了聲,“cut!”
一口氣講了這麼,陶唐明顯口渴,袁迦瑩適時遞上一杯水。
“謝謝。”陶唐微笑著。
袁迦瑩頗好奇的樣子,“說這麼多龍紋瓷器,陶教授最喜歡哪個時期的?”
陶唐不假思索,“永樂、宣德時期的明龍威風凜然、見之難忘,是整個明代最為凶猛的龍,也是我最喜歡的龍紋。”
袁迦瑩詫異地挑起眉,“我以為你會更欣賞宋時的審美,還真是令人意外呢。正好我們還想做個簡單的采訪,了解一下明代的永宣青花和康雍乾的琺琅彩瓷。”
陶唐無所謂地點點頭。
袁迦瑩察言觀色,小心地問,“要是拍個康雍乾三位帝王與琺琅彩瓷的短片,不知道陶教授會不會支持?”
陶唐意外,“我為什麼不支持?”
袁迦瑩直白地說,“因為我和魚在藻存在競爭關係。”
陶唐疑惑,“我不太明白。”
袁迦瑩微笑,“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陶唐意外地看了一眼謝堯,謝堯則笑嘻嘻地眨眼睛,陶唐斷然否決,“是謠言!”
袁迦瑩笑了,“我也覺得陶教授不會欣賞這樣的。哦,我是說魚編導過於特別。”
陶唐淡淡地笑一聲,之後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你剛才說,想拍康雍乾的琺琅彩瓷?”
“嗯。”
袁迦瑩點頭。
不過下一個拍攝任務是:陶瓷修複。
故宮古器物部陶瓷組,那裏的專家們正在進行古瓷修複。
工序很複雜,碎成十餘片的青花瓷碗,首先是拍照和清洗,之後才會取出碎瓷片。
袁迦瑩拿著個放大鏡在那兒猛看,把專家都看樂了。
陶唐懂行,能看些門道,“是清代仿品嗎?”
專家搖頭,“是高古瓷器,應該是宋朝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缺口進行排列編號,並根據缺口排序進行黏結。
A組的攝像機不停地轉動著。
魚在藻負責的B組,去的是楊綰的仿古瓷藝術工作室。
“嘩啦,嘩啦,嘩啦……”
才進門,他們就聽到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幾乎震破人的耳膜。
一個氣質高雅、容貌娟秀的女人,正拿起外觀完美的瓷器往中央的瓷器坑內砸,一隻,兩隻,三隻……
攝製組一行,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楊綰的丈夫蕭宏就站在邊上,他身材高大,儒雅英俊,但是看起來冷漠嚴肅。
平淡地掃了一眼妻子,他向穆宗沄解釋,“是冷卻後送來的仿鈞窯作品,工作室有規定,不喜歡的作品一律砸碎,絕不允許流到市場上去。”
穆宗沄理解地點頭,安排機位拍攝。
安靜下來之後,蕭宏提醒妻子,“到時間采訪了,不要讓別人久候。”
楊綰頭都不抬,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
蕭宏無奈,臉上是歉意地笑容,“她就是這樣,工作的時候不愛理人。我帶你們去隔壁展廳,那裏有很多仿古瓷作品。”
穆宗沄朝魚在藻看看,示意她帶另一個攝影師去。
離開時,魚在藻不自覺地回頭,那個叫楊綰的藝術家,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但是恰好,楊綰抬起頭看了一眼,冰冷的眼神與魚在藻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兩人都有所觸動,門卻關上了。
蕭宏還是感到歉意,他走在前麵,轉過身做解釋,“打乾隆朝開始,楊家就是做仿古瓷的,可以說是家學淵源。她十二三歲跟著父親學習,這麼多年過去,一直心無旁騖地做下來。”
魚在藻不在意,淡淡道,“藝術家的頭腦不可以用常人的想法來揣測,因為往往離題萬裏。”
蕭宏頗覺意外地看一眼魚在藻,之後他推開一扇門,仿佛打開了一個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