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後,天氣漸漸轉涼。
每每早起,溫顏總能感覺一陣涼意竄上心頭,江黎說她虛不受補,近來用的補品得停一段時日了。
可如此一來,她便用不上鈴香草了,是以溫顏便命人添一些鈴香草在魚湯裏。
程知聞得後,亦同意了。
她的睡眠也愈來愈不好,龍涎香裏的蘭花粉便添多了些。
往龍涎香裏添蘭花粉,這事程知早已知曉,因而川瓊姑姑也不阻攔她,隻由得她添上。
每每入夜,程知轉而命川瓊姑姑在她臨睡前端一盆熱水過來給她泡泡腳,想以此助她好眠一些。
然她心病難治,又豈是他一盆熱水可緩解的?
寒露過後,科考放榜。
溫顏此前不曾想,自己今生還會有再見到薑容的一日。
那一天,她正巧提剛剛做好的魚餅小食往承宣宮去,不想方至門前,便迎麵碰見了才從承宣宮裏出來,且身穿朝服的薑容。
忽見他,溫顏亦不免微微一詫。
金翎冠,青紅穂。
那是“狀元”獨有的標配。
來人見到她,眸中的欣喜頓然溢滿了眼眶,可堪堪片刻,他便理好了自己的情緒,隻是上前一步,朝她微微俯首:“微臣薑容參見貴妃娘娘。”
“薑大人請起!”
對於薑容的這番變化,溫顏雖驚訝非常,然此時身在承宣宮外,她不敢有太明顯的表情變化,因而隻是淡淡地道:“幾年未見,比之從前,大人可謂是脫胎換骨、改頭換麵了。”
“娘娘箴言,微臣時刻不敢忘。娘娘那日走後,微臣痛定思痛,覺得與其深居一隅,不如破長夜、擊長空,倘或微臣能為百姓帶來一分清明,那微臣此生縱是身死也無憾了。”
溫顏斷斷未料,當年她對他說的那一番諄諄之語,竟能起到這般作用。
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對他做過些什麼,他自是清楚,可如今卻能放下敵意,隻願能為百姓、為蒼生,盡自己的一份力,以還世間一片清明。
溫顏怔了良久良久,方微微笑道:“大人能有這般覺悟,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本宮便在此祝大人能長風破浪、如願以償。”
與薑容道完別,溫顏才提著魚餅小食入了承宣宮。
“和他說什麼呢?竟說得這樣久。”程知見她進來,朝她招招手,令她過來。
肖景見狀,識趣地揮揮手讓殿內的人皆退了出去。
溫顏一麵將魚餅從食盒裏拿出,一麵直言道:“三年前,薑容出了京都後,你一直有監視他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然程知卻輕笑道:“朕當年既允了你以一命換一命便不會食言。你生下連澤後,朕便命人送他回了老家,而後他過院試、鄉試、會試皆是因為他有這個能力。”
溫顏淡淡反問:“難道從中便沒有你的手筆?”
“自然有,”男人微微笑道,“官場汙濁,便無朕的保駕護航,他一個平頭百姓,在院試之時便要被人拿了卷子刷下來了,又怎可能過五關斬六將,直到殿試後成為狀元?”
溫顏抬首,眸色深深中又警惕萬分:“你還想用他來威脅我?”
程知有些無奈地將她攬進懷裏,一麵伸手將她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後,一麵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