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所取到的這隻母蠱,與雲弛手裏的乃是雙生胎。
“十年前,我曾救過一個苗翊族人,是他恰巧有這隻母蠱在手,兼之兩族間若因此動了兵器,也不是他所樂見的。”
“所以他便給了你。”
鍾離點點頭。
這是連老天都在幫他。
一夜之間,全城的蠱毒盡數褪去,這是溫顏不曾料到的。
“既然百姓的蠱毒已解,那雲弛的話便不必再理了吧!”程知方下早朝過來,溫顏一麵給他盛了碗魚片粥,“屆時我們不去,他自然便猜得到城中之事了。”
因蠱毒一事已解決,程知心情大好,聞得她這話,便抬眸瞧她:“他這般挑釁,便是蠱毒解了,朕原也不想饒過他,但此前朕允準於你,要放過他,此番便算了。可顏顏,朕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若他再有下次,那朕斷斷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溫顏起初還覺得依程知這般有仇必報之人,此次雲弛挑了他的底線,他必定不會輕易放過。
然他現下將話說得這樣清楚,反將她心裏的擔憂給抹了半分。
回宮後的這九個多月,他確然不曾違背過他對她的承諾。
因而當下程知這般說,溫顏反稍稍安下心來。
是以她垂眉:“我明白的。”
程知用完早膳便回了承宣宮。
鍾離已在殿內候著他。
“你一下朝便宣我來這,是有何事?”
程知直接越過他,取下置於劍架上的長劍,麵色幽幽地道:“那五千精兵可集結完了?”
鍾離略顯疑惑:“按你的命令,才剛集結完。你此舉,是要去哪裏剿匪麼?”
若是行軍打仗,也不可能隻調集這麼點兵力的。
男人笑了聲,似想到了什麼,隻陰惻惻地道:“是要去剿匪,不過此番匪徒唯有一人。”
“一人?”
鍾離的思緒轉了片刻,便似聯想到了什麼,麵色大驚,不禁脫口出聲:“你是說雲弛?可你不是應允了她,要放過雲弛麼?”
程知麵色陰鷙,道出的話猶似毒舌吐信:“留著他終究是個禍害,眼下既有這般好的時機,朕自然不能放過。”
言及此,他不覺朝鍾離冷聲道:“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想護著他?”
鍾離連忙搖頭:“你也太小瞧我了。這天底下,人才雖難得,然若無忠君之心,不要也罷。”
“你能有此覺悟便好。”
鍾離笑了聲,打趣他:“我說呢,依你這睚眥必報的性子,又怎會輕易放過他?”
程知取來一張手帕,輕輕地擦拭著劍刃:“此事我不想被她知曉,你莫要......”
他這話音未歇,宮外忽地傳來一聲:“娘娘,你怎的在此?”
突聞此言,程知那原是淡漠的眼色陡然變得幽深至極,他立時抬腿,大踏步地往外走去。
一出殿門,便見溫顏定定地瞧著他,麵色猶如寒冰,冷得人不覺深深地打了個顫。
鍾離在旁看著,感覺到周圍的氣溫霎那間降了幾個度,他連忙朝肖景招招手。
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皆退了下去。
“你都聽見了?”
長身玉立的男人立在陽光下,麵色看似鎮靜無比,然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湧,連別在身後的手都在微微打顫。
溫顏寒著聲,啟唇道:“是。”
她這數月來的含垢忍辱、屏氣吞聲在聽到程知毀約的這一刻終是受不住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