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斯奈弗山會爆發嗎(2 / 2)

這些問題是需要考慮的,我真的在考慮。我一合眼就會夢見火山爆發。因為,在我看來,火山岩碴兒會隨時突然爆炸。

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我決定將它作為最不可能的假設告訴叔父。

我找到他,把我的種種擔心告訴他。我說完就後退了幾步,準備任由他發怒。

“我考慮到這些問題了。”他簡單地答道。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終於傾聽理性之聲了嗎?他正考慮中斷他的計劃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他沉默了幾分鍾,我不敢追問,然後他說:“我考慮到這個問題了,我們一到斯達畢,我就在考慮你剛才對我談的這個嚴重的問題,因為不能魯莽行事。”

“不能魯莽行事。”我強調說。

“斯奈弗已經緘默了六百年,但它能說話。不過,火山爆發前總是有些明顯的跡象。我已經問過當地的居民,也已檢查過地麵,我可以對你說,阿克塞爾,它不會爆發。”

聽到這樣肯定的回答,我一下子愣住了,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不相信我的話嗎?”我叔父說,“那麼,跟我來吧!”

我機械地聽從了,跟著他走出牧師公館。教授走上一條直路,這路靠著玄武岩壁的口子,遠離大海。不久,我們就走到一處被“剃光”的原野,如果可以這樣形容一大堆火山噴出物的話。這地方像下過一陣由暗色岩、玄武岩、花崗岩和一切輝岩組成的傾盆大雨。

我見到遍地都有火山氣體往空中噴發。這種白色的蒸汽,被冰島人叫做“reykir”,來自地下熱流,它們激烈上升的程度,表明大地的火山活動情況。我覺得這種現象證實了我的擔心是有根據的。所以,當教授說出下麵的話時,我又感到非常驚訝。

“你看見這些煙霧了,阿克塞爾,很好。這些煙霧表明,我們絲毫用不著擔心火山會爆發!”

“這話怎麼講?”我思忖道。

“你要記住,”教授又說,“火山快要爆發的時候,這些火山氣體會加倍劇烈地活動,以便全部消失,因為彈性液體沒有了必要的壓力,就會從火山口溢出,而不會從地麵上的裂隙處溢出。因此,如果這些蒸汽處於通常的情況下,如果它們的能量不增加,如果你再注意到風和雨沒有被一種凝重而靜止的空氣所代替,那麼你就可以斷定在最近一段時間不會有火山爆發。”

“可是……”

“別說了。科學作出結論時,我們隻有閉嘴的份兒。”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牧師公館。我叔父用科學論證打敗了我。我現在還有最後的一線希望,這就是一旦到了火山口的底部,發覺並沒有什麼通道,我們就不可能再往下走。這就可氣煞了世界上所有的薩克努斯們!

那天晚上,我一直做噩夢,夢見我陷在火山中,陷在地球深處,我感到自己像一塊噴發岩,被拋射到星際空間。

第二天是6月23日,漢斯和他那些身上背滿食物、工具和儀器的夥伴已準備就緒,正等著我們。留給我們叔侄倆帶上的,是兩根鐵棒、兩支槍和兩條子彈帶。小心仔細的漢斯在我們的行李中還添上了一隻裝滿水的羊皮袋,連同我們那些水瓶,夠我們一個星期飲用的。

這是上午九點。牧師和他那身材很高大的悍婦正在門口等我們。他們無疑想像主人對旅客那樣對我們作最後的道別。可是這次道別的形式出人意料,牧師拿出一張龐大的賬單。賬單上什麼細節也沒有漏掉,我敢說,主人把鄉間小屋的空氣、臭味也標了價,都統統開列進去了。這對寶貝夫妻像瑞士客棧的老板那樣敲詐我們,將他們的招待費定得很高。

我叔父毫不計較,照單付了錢。一個要到地球中心去的人是不會注重幾塊銀幣的。

賬單付訖,漢斯示意出發。不一會兒,我們已走出斯達畢村。

(1)芬格爾岩洞在蘇格蘭西部的斯塔法島上(屬赫布裏底群島),它的巨大拱道由玄武岩壁支撐著。洞縱深約69米,高出海平麵20米。海水在洞底汩汩作響,有“音樂洞”之稱。德國作曲家門德爾鬆(1809—1847)受此啟示寫出著名的序曲《芬格爾山洞》。

(2)合90法郎左右。——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