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們要實行定量配水了(1 / 2)

第二天,6月30日,早晨六點鍾,我們又開始往下走。我們還是沿著熔岩通道下去。如果說傾斜的地麵像是老式房子裏的樓梯,那麼這條通道就像是天然的欄杆。一直到十二點十七分,我們叔侄才追上剛剛停下來的向導。

“啊!”我叔父叫道,“我們已經到了火山通道的盡頭。”

我環顧四周,我們正走到兩條通道的交叉口,這兩條路都是既暗又窄。我們該走哪條路呢?這倒是個難題。

但是我叔父不願在我麵前也不願在漢斯麵前表現出猶豫不決的樣子,他指著東麵的那條通道,然後我們三人都走進這條通道。

再說,在這兩條通道麵前,猶豫將耽擱時間,而且也無濟於事,因為沒有跡象表明我們該選擇哪條通道,完全得碰運氣。

這條新通道的坡度並不怎麼大,各部分之間很不相同。有時在我們麵前出現一連串的門拱,仿佛哥特式教堂的走廊。中世紀的藝術家們可能來這裏研究過具有尖形拱肋結構的各種形式的宗教建築。往前再走一裏,我們就得在羅馬風格的扁圓門拱下低頭前進,拱頂的拱底石將那些伸入台基的粗大石柱都壓彎了。在某些地方,這些構造又變成低矮的底層結構,像是人工砌成的。我們在穿越這條狹長的通道時,隻得快速地匍匐而行。

這裏的溫度還是能夠忍受的。這條路現今這麼寧靜,我不禁想著當年斯奈弗山將熔岩由這條路噴發出去的情景,我想象著激流般的烈焰將通道四角碾碎,在如此狹窄的地方積聚著大量灼熱的水蒸氣!

“但願這座古老的火山,”我想,“別心血來潮現在來一次爆發啊!”

這些想法,我一點兒也沒告訴利登布洛克叔父,他也不會理解的。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向前進。他走著,滑行著,甚至衝鋒著,懷著一種任何人都極欽佩的堅定信念。

晚上六點鍾,經過一陣令人不怎麼討厭的行走後,我們朝南走了六英裏,就深度上說,隻走下去了四分之一英裏。

我叔父下令休息。我們吃飯時沒有多說話,飯後睡覺時也沒有多想什麼。

我們過夜的情況極其簡單,全部臥具就是幾條旅行毯,蜷起身子裹著睡。我們不用怕冷或被打擾。那些進入非洲荒野或新世界莽林的旅行者,夜間睡覺時,一定要輪流值班。可是在這裏,絕對清靜,十分安全,用不著害怕野獸或野蠻人。

翌日醒來,精神清爽,渾身舒坦。我們又上路了,還是沿著熔岩通道下去,像昨天一樣。我無法認出這條路穿過的地層性質。通道理應深入地球內部,然而卻變得完全與地平麵平行起來。我甚至注意到,這條通道是朝地表上升的。這一點在上午十點鍾的時候就更加明顯了,因為我走得累極了,不得不放慢行走的速度。

“怎麼啦,阿克塞爾?”教授不耐煩地問道。

“哦,我走不動了。”我答道。

“什麼,這麼好走的路才走了三小時就累了?”

“我沒說不好走,但我實在累得很。”

“什麼?!你隻是往下走,還覺得累?”

“是往上走,請您別見怪!”

“是往上走!”我叔父說著,聳了聳肩。

“當然是往上走。斜坡已改變了,從半個小時前起。再這樣走下去,我們一定會回到冰島的地麵。”

教授搖了搖頭,像個不願被說服的人。我試圖將談話繼續下去,但他沒有回應我,而且下令出發。我看得很清楚,他不說話,是在控製自己的脾氣。

於是我勇敢地背起包裹,迅速地跟著漢斯,我叔父已經走到向導的前麵去了。我竭力使自己不掉隊,拚命地跟著走,不讓他們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內。因為,我一想到獨自迷失在這迷宮深處,就渾身戰栗。再說,如果往上走的路變得更難走,想到這條路將使我走向地麵,我也就不怪它了。這是希望所在,每走一步都證實這希望能變成事實,想到將重見我的格勞班,我就心情愉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