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還是找不到水(1 / 1)

這次我們從西邊那條通道開始下降。漢斯像以前一樣走在前麵。我們走了還不到一百步,教授提著照明器沿著岩壁照著,突然喊道:“這是遠古時代的地層!我們走對了路,前進!向前進!”

在創世初期,當地球逐漸冷卻時,它的體積在縮小,從而使地殼上產生了許多斷層、裂縫和凹地。我們現在所走的通道就是這種類型的裂口,從前這裏流著爆發的花崗岩岩漿。這條千回百轉的通道在原始的地層中組成了一座錯綜複雜的迷宮。

隨著我們往下走,這些組成遠古時代地麵的連綿不斷的地層越來越明顯。地質科學將這種地麵看做礦物地殼的地基,並認為它是由板岩、片麻岩和雲母片岩三種不同的岩層構成的,處在人們叫做花崗岩的不可撼動的岩石之上。

可以說,這裏是最適宜進行自然研究的,但從來沒有礦物學家能對這裏進行現場研究。這是因為地質勘探器是一種笨拙粗魯的機器,它無法把這裏的內部結構弄到地球表麵上去,而我們卻能親自研究它、親手撫摸它。

這裏有一些銅礦脈,也有一些具有微量白金和錳礦礦脈彎彎曲曲地橫過板岩層,這些板岩壁呈現出美麗的綠色。我想,這些豐富的礦石埋藏在地球的深處,貪婪的人類永遠無法享受它們!創世初期天翻地覆的變化將這些寶藏埋得這麼深,無論是鐵鍬還是鐵鎬,都沒法將它們從它們的棲身之處挖出來。

板岩層之後是片麻岩層,它們呈層疊狀,其特別之處在於它們的層片非常有規則,幾乎片片相似。接著是雲母片岩層,它們是一大層一大層地疊在一起的,白色雲母非常耀眼。

照明器的光被岩石群的大批小平麵反射出來,交織著向四麵八方折射,我仿佛覺得是在中空的鑽石裏麵走著,這裏麵光芒四射,令人眼花繚亂。

快到晚上六點鍾的時候,光的景象明顯地減少,幾乎消失了。岩壁雖然還是晶色的,但已黯淡無光了。雲母和長石及石英更緊密地混雜在一起,組成了一種特別的岩石,是最堅硬的石塊,它能承受地球四種地層的重量而不被壓碎,這種岩石就是花崗岩。我們現在就被禁閉在花崗岩的大監獄裏麵。

已是晚上八點鍾了,我們還是沒有找到水源。我實在難受極了。我叔父走在前麵,他不肯停下。他側耳傾聽,一心想聽到流水的潺潺聲,但他沒有聽到。

我的雙腿已經支撐不住了。但是為了不耽擱我叔父,我強忍著。迫使他停下來休息,等於給他沉重的打擊,叫他絕望啊,因為這一天就要過去了,他隻有一點點時間了。

這裏麵光芒四射,令人眼花繚亂。

我終於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我叫了一聲:“救命!我要死了!”就倒了下去。

我叔父轉過身,來到我身邊。他兩臂交叉打量著我,然後咕噥了一句:“全完了!”

我最後看到他做了個可怕的憤怒的手勢,就閉上了眼睛。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見他們倆一動不動地裹在毯子裏。他們睡著了嗎?我可一刻也睡不著。我難受極了,當我想到沒有藥能治我的病時,就更加難受了。剛才我叔父說的那句話又回響在我的耳際:“全完了!”真的,一切全完了,因為以我這樣虛弱的狀態,甚至都不能重新回到地球表麵上。

這兒離地殼隻有四英裏半厚!我感到它的所有重量都壓在我的雙肩上,我覺得自己被壓碎了,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在我的花崗岩床上翻了個身。

幾個小時過去了,我們四周靜如墳墓,什麼聲音也進不了這裏的岩壁,它最薄的地方也有五英裏厚呢。

然而,在昏昏沉沉中,我相信我聽到了一個聲音。通道裏一片漆黑,我使勁地看,我好像看見那個冰島人拿著燈走了。

漢斯為什麼要走?他丟下我們了嗎?我叔父睡著了。我想喊叫,但我幹裂的嘴發不出聲音來。周圍又是一片漆黑,最後一些聲音也都消失了。

“漢斯拋下我們了!”我叫道,“漢斯!漢斯!”

我無聲地叫道,除了我自己,誰也聽不見。然而第一陣恐懼過去後,我感到非常慚愧,我竟懷疑到這位直到現在行為還沒有任何可疑之處的人來!他是走開了,但不可能是逃走。他並沒有往通道上麵走去,而是朝通道下麵走的。如果他懷有不良企圖,他該往上走,而不該朝下走。這番推理使我定下心來,但我又進一步想下去了。漢斯是個安穩鎮靜的人,是什麼重要的理由把他從睡眠中喚起?他要去尋找什麼呢?在這樣寧靜的夜間,難道他聽到了什麼細微的聲音,而我卻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