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地下海——利登布洛克海(2 / 3)

我靜靜地觀賞這些奇觀,找不出言語來表達我的感受。我仿佛在遙遠的行星如天王星和海王星之間觀看這些景象,我那“地球上的”天性是不會意識到這些景象的。要描寫新的感受,就須用新的詞彙,而我想象不出什麼新詞彙來。我看著,想著,觀賞著,驚奇中夾雜著恐懼。

這幅難以想象的景象使我的臉上重新泛著健康的光澤,我正用驚異來作治療,用這種新的方法使我的身體康複。此外,這種特別濃密的空氣非常新鮮,給我的肺部提供了大量氧氣,我恢複了活力,變得生氣勃勃。

不難想象,在狹窄的通道裏待了四十七天以後,能呼吸到這種潮濕的含有鹽分的氣息,是多麼令人沉醉啊!

因此,我一點兒都不後悔離開那個暗淡的岩洞。我叔父已經看慣了這些奇觀,已不再感到驚奇。

“你覺得有力氣稍微走走嗎?”他問我。

“是的,當然,”我答道,“這是最愉快的事了。”

“好吧,挽著我的胳膊,阿克塞爾,我們沿著曲折的海岸走。”

我趕緊接受了,於是我們朝著新的海岸走去。左麵,險峻的岩石重重疊疊,氣勢宏偉。在它們的側部流著無數的瀑布,清澈的水“嘩嘩”地奔騰而下。一些輕飄的蒸汽珠,從這塊岩石跳躍到那塊岩石上,這表明水是熱的;那些小溪流靜靜地流向同一個水塘,它們在流經斜坡時,常常發出悅耳的潺潺聲。

在這些溪流中,我認出了我們忠實的旅伴——“漢斯小溪”,它已經靜靜地流入大海,仿佛自開天辟地以來,它從來沒這樣流過似的。

“從今以後,我們再也見不到它了。”我歎了一口氣說。

“算了吧,”教授說,“是漢斯小溪還是別的什麼小溪,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覺得這樣說有點兒忘恩負義。

然而這時候,我的注意力被一個未曾料到的景象吸引住了。我們看到了一片高大茂密的森林,它離我們大約有五百步,坐落在陡峭的海角的拐彎處。這座森林由高度適中的樹組成,像有規則排列著的陽傘,輪廓清晰,呈幾何形狀。大氣流看來並不影響它們的葉叢,在陣陣微風吹拂下,這些樹依然屹立不動,就像一群已石化了的雪鬆。

我趕緊跑過去。我叫不出這些奇怪樹種的名字,它們好像並不在目前我們所知道的二十萬種植物之列,我們該把它們列入湖沼植物誌中去嗎?不,當我們到達它們的濃蔭下時,我的驚奇變成了讚歎。

是的,我麵前的這種植物是地球上的物種,隻是它們的個頭兒要大得多。我叔父立即叫出了它們的名字。

“這隻是蘑菇林。”他說。

他沒有說錯。這地方既溫暖又潮濕,這樣的環境給這種植物提供了多麼有利的生長條件啊!我知道,根據植物學家布利亞爾的說法,“巨型馬勃”可長到圓周為八九英尺那麼粗,但這裏說的是白蘑菇樹,它高達三四十英尺,它的菌蓋部分的直徑竟和“巨型馬勃”的直徑相等。這裏的蘑菇數以千計。光線穿不透它們組成的密林,它們的菌蓋之下是一片漆黑,這些菌蓋並列著,就像非洲地方的圓屋頂。

“這隻是蘑菇林。”他說。

這時,我想再往前走些。這些肥壯的菌蓋下麵冷得要命。我們在這潮濕陰暗的地方走了半小時,當我重新回到海邊時,我真感到舒適極了。

這片地下土地上的植物並非隻有這些蘑菇林。稍遠處,還有一簇一簇的灰色葉叢的其他許多種樹木。它們很容易認出來:它們是地麵上常見的那些小灌木,隻是個頭兒大得驚人。比如有喬木狀的蕨類,長得像極高的冷杉樹那樣;還有鱗木,它們的莖呈圓筒形並且分岔兒,葉子長長的,上麵長著堅硬的毛,像是奇特的多肉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