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2 / 3)

一隻花船劃行在夜色的湖麵上。

袁世凱、徐世昌相對坐在船舫中,正在品茗交談。

徐世昌:“自從鴉片戰爭以來,我堂堂大清國一敗中法馬江海戰,再敗中日甲午海戰,待到八國聯軍火燒北京城、日俄在我國神聖領土遼河以東打完仗以後,很多士大夫都不約而同地發出這樣的提問:大清國這是怎麼了?富國強兵之路又在何方呢?”

袁世凱:“結果,這些先知先覺們突然又發現,大英帝國、東洋日本概因實行了君主立憲,國家和軍隊都變得強大起來!換句話說,君主立憲,是包治中國百病的靈丹妙藥。”

徐世昌:“所以,你也準備帶頭倡導君主立憲!”

袁世凱:“對!話又說回來,同是一筆買賣,但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做法。康梁變法為什麼失敗了?他們隻會耍嘴皮子,玩筆杆子。我們嘛……,,”

徐世昌:“有新練成的六鎮北洋新軍做後盾!”

袁世凱:“我還要拉上當朝有實力的湖廣總督張之洞、兩廣總督岑春煊、兩江總督周馥、盛京將軍端方等人一起幹。”他有些得意地笑了,“勝嘛,我是發起者;敗嘛……”

徐世昌:“絕對不會!你打算從何做起呢?”

袁世凱:“我已經說動這幾位大臣,與我一起聯銜奏請十二年後大清國實行立憲政體。”

徐世昌緊整眉宇,自語地:“十二年後大清國實行立憲政體……”

袁世凱笑了:“老兄,這叫投石問路。”

徐世凱:“可在日本遊學的那些激進青年……”

袁世凱:“一群烏合之眾!”

徐世昌:“你不是多次講過,”他呷了一口香茗,“流亡海外的孫中山是我們最大的對手嗎?”

袁世凱:“可他已經離開日本有年,像個身無一文的遊方僧,天天向歐美有錢的華僑化緣!”

這時,一隻小船飛快地劃到花船的旁邊,袁克定大聲說:“父親!趙秉鈞大人有要事相報。”

袁世凱急忙站起:“秉鈞,講吧!”

趙秉鈞:“袁大人,據可靠消息,流亡歐美的孫中山近日將抵達日本!”

袁世凱大驚。

日本東京《二十擔哆己之支那》編輯部 內 日

一張擺滿文稿的辦公桌,幾張簡易的椅子,正麵牆上掛著一塊白色牌子,用中文、日文寫著《二十世紀之支那》。

宋教仁、陳天華坐在辦公桌的對麵,一邊編輯稿子一邊隨意地交談。

陳天華:“宋老弟,為了更為客觀地了解孫中山先生,我征詢了方方麵麵的意見,支持康、梁保皇黨的留學生,直言不諱地罵孫中山是反叛大清國的逆黨;支持君主立憲的留學生,說孫中山先生有野心,想利用革命的手段推翻大清國,自己當中國的拿破侖、華盛頓;隻有廣東籍的留學生,才吹孫中山如何了不起。”

張繼走進:“天華兄說得不完全!”他以權威人士的口氣說道,“康有為、梁啟超都是廣東人,可這兩位保皇黨的領軍人物最反對中山先生!”

疊印字幕張繼字溥泉

宋教仁客氣地說道:“溥泉先生到了,快請坐!”

陳天華:“我聽說溥泉先生不但見過中山先生,而且還與追隨中山先生的留學生撚熟,快給我們介紹一下。”

張繼落座,風趣地:“想聽哪些方麵的事情?”

宋教仁隨意地:“和革命有關的逸聞趣事。”

張繼:“好!早在我等還不知革命二字時,中山先生就在自己的家鄉翠亨村帶頭打過菩薩。”

陳天華讚歎地:“了不起,敢做常人不敢想之事!”

張繼:“遠在康有為、梁啟超還夢想通過科舉做大清王朝奴才的時候,中山先生就和同窗好友在澳門、香港等地密謀推翻滿清的革命,人稱‘四大寇’!”

宋教仁:“真可謂是先知先覺!”

陳天華:“溥泉兄,我還聽說,中山先生早年既接受過基督教的洗禮,又曾秘密地參加過洪門,有這等事嗎?”

張繼:“我隻知中山先生是基督徒。”

宋教仁:“再說,克強兄不也是基督徒嘛!”

陳天華:“可據我所知,克強兄是為了掩護革命才在上海接受洗禮的。”

宋教仁神秘地:“另外,我還聽說中山先生是武林高手,有一夫當關、萬人莫過之雄威,是這樣的嗎?”

張繼一怔:“你有什麼根據嗎?”

宋教仁:“據說在兩年前,中山先生剛剛離日赴美,因革命需要沒有退房,幾個保皇黨分子就偷偷摸摸地來到中山先生的留守處……”

陳天華一怔:“他們想幹什麼?”

宋教仁:“想通過砸抄住處的手段,搞到中山先生留在日本的革命手跡,好拿到駐日使館去請賞!”

陳天華:“豈有此理!”

宋教仁:“沒想到,中山先生的留守處突然走出一位中年婦女,她二話沒說,一套南拳就把這幾個保皇黨分子打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了!”

張繼聽後大笑不止。

宋教仁分外認真地:“笑什麼?他們還對我說,留守處的婦女都身手不凡,那可以想見孫中山好生了得!從此,再也沒人敢光顧中山先生的住處了。”

陳天華:“溥泉兄,這傳言有幾分可信性?”

張繼:“我隻能這樣告訴你們二位,留守處的婦女是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可中山先生確是名副其實的一介書生!”

“為什麼?”宋教仁、陳天華問道。

張繼神秘地:“保密!”他狡猾地一笑,又問道,“克強兄呢?”

宋教仁:“去日本友人宮崎寅藏先生家了!”

張繼:“很好!宮崎先生和中山先生相交有年了,他一定會對克強講關於中山先生是不是武林高手的。”

黃興大步走進:“十分遺憾!宮崎先生告訴我,中山先生就要到達橫濱,他一定為我們引薦。說到對中山先生的看法,他說還是由我們自己得出結論吧!”

日本橫濱碼頭外 日

碼頭檢票口外排成兩行人,從他們的膚色和衣著可知是日本人、中國人、歐美等國的人。他們焦急地望著從“東京號”郵船上走下來的不同國籍的客人。

身著清朝官服的仲清站在不遠處,取出幾張相片,對身旁的一個日本浪人說道:“大酒保隆先生,這就是孫中山的相片,你們一人一張,都看清楚了,要死死地盯上他。”

大酒保隆接過相片:“是!”遂又分給另外兩個日本浪人。

三個日本浪人拿著相片仔細觀看,特寫:

孫中山先生身著西裝的大頭像,十分精神。

大酒保隆拿著孫中山先生的相片:“仲清先生,請放心,隻要他是坐這班船來橫濱的,一定逃不過我們浪人的眼睛。”

仲清:“好!事成之後,我大清國領事館必有重謝!”他轉身走到對麵一家料理店,窺探情況。

各國旅客蜂擁下船,提著各種行李向檢票口走來。

大酒保隆把手一揮,三個浪人拿著相片走到檢票口,有些緊張地對照相片察看出港的客人。

有頃,接客的和下船的人士又說又笑地遠去了,熱鬧的檢票口漸漸地安靜下來。

大酒保隆等三個日本浪人看著相片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偶爾抬頭向前一看,隻見:

身著和服的宮崎寅藏提著一個皮箱向檢票口走來。

疊印字幕 日本友人宮崎寅藏

孫中山身著西服、戴著一頂南洋帽、拄著一柄手杖與宮崎寅藏結伴走來。

大酒保隆驚詫地:“啊!那不是我們黑龍會的大佬宮崎寅藏先生嗎?”

“對!大酒君,他可是我們日本浪人的頭領啊!”兩個日本浪人有些膽怯地說。

大酒保隆嚴肅地命令:“注意!不準亂來,要按黑龍會的規矩行事。”

“是!”兩個日本浪人答道。

大酒保隆等三個日本浪人立正、垂首,靜候宮崎寅藏從麵前走過。

這時,宮崎寅藏走到檢票處,遞上一張船票,指著孫中山用日語說道:“這是我的貴客!”

檢票人員客氣地:“請!”

宮崎寅藏提著皮箱和拄著手杖的孫中山走出檢票處,甚是高傲地大步走來。

大酒保隆垂首說道:“宮崎先生走好!”

宮崎寅藏:“謝謝!”他走到停在不遠處的轎車前,先把皮箱放在車上,然後又回身把孫中山扶上轎車。他縱身一躍,“噢”的一聲跳上車去,客氣地:“開車!”

駕駛員輕輕地按了一聲喇叭,轎車緩緩啟動,沿著馬路向前駛去。

仲清快步跑到近前,焦急地:“大酒保隆先生,你們怎麼把孫中山給放跑了呢?”

大酒保隆:“看來,孫中山是我們黑龍會大佬宮崎先生的好友,我作為黑龍會的普通成員,是不敢違規行事的!”

仲清望著遠去的轎車,壁著眉頭近似自語地:“他就是日本黑龍會的大佬宮崎寅藏……”

日本橫濱郊外公路 日

孫中山與宮崎寅藏並坐在轎車上,十分認真地交談著。

宮崎寅藏:“你離開日本已經整整兩年了,這裏最大的變化,就是大批的中國遊學生相繼來到日本,其成分和目的是相當複雜的。”

孫中山:“這是必然的!”

宮崎寅藏:“據你的同鄉胡漢民同學說,有純為利祿而來者,有懷抱非常之誌願者,有勤勉於學校功課而不願一問外事者,有好為交遊議論而不喜歡學習者,有迷信日本的一切以為中國未來之正鵲者,有不滿意日本而更言歐美之政治文化者。真可謂是五花八門啊!”

孫中山:“可以想見,其成分就更加複雜了!”

宮崎寅藏:“對!有貴族富豪之子弟者,有出身貧寒來自田間者,有為秘密會黨之領袖以亡命來者,有已備官紳之資格來此為仕進之捷徑者。”

孫中山:“他們的政治傾向呢?”

宮崎寅藏:“大致可分為革命與保皇立憲兩派。時下,猶以傾向保皇立憲者為多。自然,還有初到日本倡言革命,但很快就變為保皇黨或立憲派者。”

孫中山:“這都是保皇黨康有為、梁啟超的影響所致。”

宮崎寅藏:“完全正確!”

孫中山:“那些力倡革命的留學生的情況呢?”

宮崎寅藏:“也是十分複雜! 自打去年拒俄運動爆發之後,讚同革命救國的留學生越來越多,問題是他們有著很強的吵域觀念,各自為政,誰也不聽誰的。”

孫中山深沉地:“關鍵是沒有共同認可的革命政綱,也沒有統一的組織,又缺少一個有威信的領袖人物。”

宮崎寅藏:“你說得完全正確。”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打個比方說吧,要把散落在各地的沙子聚攏在一起,沒有上等好的‘洋灰’是不行的。”

孫中山低沉地:“那就由我來當這上等好的‘洋灰’吧”

橫濱孫中山寓所客廳 內 晨

這是一幢極普通的小樓,二層是典型的日式客廳,臨窗有一張寫字台。

孫中山坐在寫字台燈下,拆閱一封又一封信函、電報。

朝陽漸漸透過涼台射進屋來,客廳漸漸明亮。

孫中山關掉電燈,緩緩站起,打開門窗,走到涼台上活動了一下身體,遂又近似本能地向樓下看去:

仲清站在不遠處,和那三個日本浪人說些什麼。

孫中山鄙視地“哼”了一聲,接著又進行晨練。

隨著上樓梯的腳步聲,陳粹芬身著休閑中裝,端著一杯咖啡走上樓來,小心地放在寫字台上:“先生,喝咖啡了。”

孫中山停止晨練,轉身走回客廳,隨手關上門窗,不悅地:“阿芬,樓下經常有狗嗎?”

陳粹芬:“自從兩年前被我打走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這些狗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