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叼著雪茄在室內緩緩踱步。
袁克定走進:“父親,段總長打來電話,張振武已經處決完畢。”
袁世凱:“死前罵我了嗎?”
袁克定:“沒有!他隻說了一句話。”
袁世凱一怔:“說了一句什麼話?”
袁克定:“不料共和國如此黑暗!”
袁世凱聽後大笑不止,遂又自語地說道:“不料共和國如此黑暗……,,”
袁克定:“段總長還說,張振武的死黨方維也相繼處決。”
袁世凱:“好!這就叫斬草除根。”
袁克定:“父親,明天的報紙……”
袁世凱轉身從桌上拿起那一遝準備好的材料:“要把黎副總統這些材料都登在頭版頭條上!”
袁克定恍然醒悟,一邊接材料一邊說:“還是父親計高一籌,看黎元洪這個九頭鳥怎麼辦吧!”
武昌總督府 內 日
黎元洪坐在桌前看電文,傳出袁世凱的畫外音:
“黎副總統:遵照你的示喻,小兒張振武、方維已經處決,務請安定好大局為要。”
黎元洪看後大笑:“謝謝你啊袁大總統,沒想到你中了我的借刀殺人之計了!哈哈……”
這時,一個中年秘書拿著一遝報紙慌慌張張地走進:“黎副總統,大事不好了!”
黎元洪一怔:“又出了什麼大事?”
中年秘書把報紙往桌上一放:“您看吧!袁大總統把您寫給他的誅殺張振武的密電全都公布了!”
黎元洪拿起報紙一看,驚得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中年秘書:“副總統,我們怎麼辦呢?”
黎元洪自語地:“袁世凱啊袁世凱……”他“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中年秘書:“黎副總統!”
黎元洪趴在了桌子上。
上海宋嫩如家的客廳 內 日
徐宗漢悲憤地捧讀報紙:“黎氏氣喘舊疾複發,出現咯血,精神不支。”
陳其美憤怒地:“活該!他對自己的行為做何交代?”
徐宗漢繼續捧讀報紙:“一罪為自己馭將才疏,造成武漢動亂不已,致使商民流離,市麵凋零;二罪為自己本與張振武相從患難,情同骨肉,乃因不善調理,竟使首義之士墮為罪魁,愧對振武;三罪為國基甫定,法權未張,乃有殺張之事,以致險象環生……”
黃興:“不要再讀下去了,黎元洪想借刀殺人,沒想到袁世凱給他來了個一箭雙雕,這才是問題的本質。”
宋耀如:“難怪張振武臨死前說,不料共和國如此黑暗。”
陳其美:“因此,我堅決反對孫先生和克強北上,去見袁世凱這樣耍陰謀、玩詭計的人!”
徐宗漢:“是啊!如果他袁世凱對孫先生、克強再上演一出新的鴻門宴呢?”
黃興:“那我就充當保護孫先生的樊啥!”
徐宗漢:“不行!”
陳其美:“我也反對!”
宋耀如起身指著受難的基督,“我相信基督也不讚成孫先生和克強北上見袁世凱!”
孫中山堅定地:“不!我堅持北上。”
“為什麼呢?”眾愕然相問。
孫中山:“無論如何我不能失信於袁總統!”
徐宗漢忙拿起一張報紙,說道:“孫先生,我給您念一段普通百姓的意見:‘公世界偉人,曆經險阻,豈怯於民國成立之後,唯此行以有益無益為斷。觀北方情形,似即行亦無大裨益’。”她放下報紙,“孫先生……”
孫中山:“我決心已定!”他凝思片時,以不容懷疑的口氣說道,“我想過許久了,世人都說袁不可靠,有危險,我倒想去北京親自看一看袁世凱。”
宋耀如:“目的呢?”
孫中山:“時下大局混沌,無一定說。我作為一位基督徒,還是相信以誠信感化袁世凱的。”
宋耀如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孫中山取出一紙電文,說道:“另外,宋教仁發來電文,要我和克強以同盟會正副會長的名義,聯名通電各支部,務求將同盟會改為國民黨。像這等大事,我們不能不出席吧?”
與會的同誌沉默不語。
黃興果斷地:“這樣吧,要去由我打先鋒,探探他袁某人的水有多深。”
孫中山:“不行!袁某人邀請的主要是我,克強你先去,必然授給多疑的袁世凱一柄。我提議:我一人赴袁世凱擺的鴻門宴,然後視情克強再與宗漢北上。”
陳其美:“除去居正之外,還有誰陪先生北上?”
孫中山:“我的夫人。”
“她……”大家愕然說道。
孫中山:“不知是誰告訴她,我北上有危險,她就對我說:‘我陪你去見這個袁世凱,要死我們死在一起!”
宋耀如感動地:“嫂夫人了不起!”他想了想,又說道:“這樣吧,讓我的大女兒靄齡還是做你的秘書,陪著你和嫂夫人去北京!”
北京錫拉胡同 袁世凱宅邸 內 夜
袁世凱坐在太師椅上,用心地聽袁克定報告。
袁克定:“孫中山發來電報,他決定隻身來北京,二十三日乘船到達天津;二十四日安抵北京。”
袁世凱長歎一口氣:“謝天謝地,他這個救急的活菩薩果敢來北京了!”
袁克定:“我們如何接待這位救急的活菩薩呢?”
袁世凱:“以歡迎國家元首的禮遇進行隆重的歡迎。”
袁克定:“請父親講得具體些。”
袁世凱:“派老同盟會員劉擺一等赴津迎候。同時,派內閣代總理趙秉鈞等代表我去天津迎近。”
袁克定:“是!”
袁世凱:“加派梁士治等為招待員,負責在北京車站迎接,並令打開正陽門迎請孫中山進城,下榻迎賓館。”
袁克定:“是!”
袁世凱:“還有誰陪同孫中山北上?”
袁克定:“據來電稱,是他的元配夫人盧慕貞。”
袁世凱一驚:“什麼?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這樣一位元配夫人呢?”
袁克定:“據宋教仁說,孫中山的元配夫人是個農村的婦女,沒有文化,和孫中山分居多年了。”
袁世凱沉吟良久,近似自語地:“看起來啊,我也得把元配夫人―就是你克定的親娘請出來了!”
袁克定大驚:“什麼,您要請我娘出來接待孫中山的元配夫人……”
袁世凱:“對!這種事是講對等的。”
天津碼頭外 日
趙秉鈞、劉擺一等迎近的官員站在碼頭上。
一艘客輪緩緩地停泊在碼頭上。
孫中山身著西服革履走出艙門,向鼓掌歡迎的官員揮動禮帽,以示敬意。
孫中山在居正的攙扶下走下舷梯。
宋靄齡挽著盧慕貞小心地走下舷梯。
趙秉鈞迎上前去,緊緊握住孫中山的手:“孫先生車船勞苦,我趙秉鈞代表袁大總統歡迎您的到來!”
孫中山:“謝謝!謝謝……”
劉挨一走過來,握住孫中山的手:“我代表當年在日本時期的老同盟會員歡迎您。”
孫中山:“同誌們都好吧?”
劉撰一:“好!好……後天―也就是您到北京的第二天,在湖廣會館成立國民黨,到時還要請您去發表講演呢!”
孫中山:“我一定去!”
北京正陽門火車站外 日
二十幾位身穿戎裝的軍樂隊員高奏迎賓曲。
梁士治等一眾官員站在月台下等待著。
頃許,所謂“花車”緩緩駛進車站。
“花車”平穩地停下,車門打開了。
孫中山在趙秉鈞的攙扶下走下“花車”,與前來歡迎的梁士治等官員握手。
站台上擠滿了歡迎的各界群眾,拚力地舞著手中的彩旗,大聲地喊著口號。
孫中山在趙秉鈞、梁士治、劉撰一等的陪同下一邊向站外走去,一邊不停地向歡迎的群眾揮手致意。
宋靄齡挽著盧慕貞跟在後邊。特寫:
群眾把驚詫的目光投向宋靄齡和盧慕貞;
盧慕貞十分不自然的表情。
外務部迎賓館 內 日
宋靄齡幫著盧慕貞在房間收拾東西。
盧慕貞伸了伸懶腰:“真累啊!在老家翠亨村再有錢的僑商辦紅白喜事,也沒有這麼大的陣勢啊!”
宋靄齡:“盧阿姨,這是國家級的禮遇!”
盧慕貞:“就像是乾隆爺下江南似的?”
宋靄齡:“比那個要排場多了!”
盧慕貞:“真的?”
宋靄齡:“那當然!中國當今的乾隆爺是誰?就是袁世凱,還有我孫叔叔。”
盧慕貞:“那我們呢?”
宋靄齡:“阿姨就是當今的皇太後。”
盧慕貞:“就像是慈禧太後?”
宋靄齡:“沒錯!”
盧慕貞:“我可不當這皇太後!”
宋靄齡:“為什麼?”
盧慕貞:“太累!太累了。”
這時,孫中山走進:“所以嘛,你要趕快休息!明天,肯定比今天還要累。”
居正拿著一張請柬走進:“孫先生,袁總統派專使送來請柬,他要在總統府設家宴歡迎您和夫人的到來,請您和夫人務必往臨。”
孫中山:“知道了!”
居正轉身退下。
盧慕貞為難地:“逸仙,我就不去了吧?”
孫中山:“不去怎麼行呢?一定要去。”他轉身走出去。
宋靄齡:“盧阿姨,趕快換赴國宴的著裝吧!”
盧慕貞歎了口氣:“這皇太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錫拉胡同袁宅臥室 內 日
靠近牆邊有一張碩大的穿衣鏡。
六姨太葉氏在為袁世凱穿戴大總統著裝。
袁世凱坐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的形象,得意地笑了。
葉氏:“老爺,還滿意嗎?”
袁世凱:“滿意!”他站起身來,輕輕地吻了葉氏的額頭。
恰在這時,袁克定攙著年過半百的於夫人走進:“父親,我娘來了。”
袁世凱嚴肅地:“夫人,今晚你要幫我完成一件國事。”
於夫人:“什麼國事、家事的?”
袁世凱:“你要陪著我出席國宴,歡迎孫中山偕夫人來北京。”
於夫人:“我這麼老了,又沒見過什麼世麵,你還是讓五姨太去吧!”
袁世凱:“不行啊!孫中山帶來的是元配夫人。”
於夫人著急地:“可我這個樣子……”
袁世凱:“孫中山的元配夫人也不咋樣!趙秉鈞告訴我,她呢,鬥大的字還認識不了一麻袋。”
於夫人想了想:“你不是對我說過嘛,這位孫先生是在美國長大的,全身上下都是洋的。”
袁世凱:“就像我一樣,全身上下都是大總統,可我的元配夫人呢,也隻能是老家的。”
於夫人碎然變色:“你是不是又嫌我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