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仙“香閣” 內 夜
夜深了,陝西巷雲吉班中依然是笙歌繞梁。
同時,吃花酒的廳堂中照舊傳出猜拳行令、碰杯叫喊的熱鬧之聲。
蔡愕駐足窗側向院中一看:
兩個便衣已經坐在地上大口地吃肉、喝酒。
蔡愕低聲地:“幫我換衣服。”
小鳳仙取出禮帽、西裝,很快幫著蔡愕換好:“來,到穿衣鏡前看看,行不行?”
蔡愕戴上墨鏡走到穿衣鏡前一看,笑著說:“一個腰纏萬貫的富賈!”
小鳳仙取來一張寫有唱詞的宣紙,低沉地說:“您就要上路了,我為您填了幾網唱詞,請您帶在身上。如果想起我來了,就拿出來看看。”
蔡愕堅決地:“不!我要你現在就彈著琵琶,小聲吟詠這幾網唱詞為我送行。”
小鳳仙指了指窗外:“不行,窗下有狗。”
蔡愕從小鳳仙的手中拿過寫有唱詞的宣紙,說道:“那我就先睹為快了!”
小鳳仙微微地點了點頭。
蔡愕雙手展開宣紙,低聲吟道:“《柳搖金》:驪歌一曲開瓊宴,且將之子餞。你倡義心堅,不辭冒風險,濁酒一杯勸,料著你食難下咽。你莫認作離筵,是我兩人大紀念。”他讀罷抬頭一看:
小鳳仙兩眼的熱淚已經滾動欲出。
蔡愕動情地:“第二首,《帝子花》……”
小鳳仙淒楚地:“我求您了,留在路上再看吧!”
蔡愕微微地點了點頭。
小鳳仙轉身取來一柄文明手杖:“這是我防身用的,請帶上它吧!”
蔡愕伸手握住文明手杖的柄,用力一抽,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謝謝你送我這把‘二人奪’!”他把寶劍放進偽裝的鞘中,伸出雙手抱著小風仙,“我永遠會懷念你的!”
小鳳仙:“不要說這些,快著上路吧!”
蔡愕放開小鳳仙,遂又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再見!”轉身大步走出小鳳仙的香閣。
小鳳仙趕到門前,望著蔡愕的背影淌下了熱淚。
陝西巷的巷口 外夜
夜,黑得伸手不見十指。
風,吹得呼呼作響。
一輛黃包車停在巷口,拉黃包車的中年人抄著手圍著車快速踱步取暖。
有頃,蔡愕走出巷口,縱身跳上黃包車:“去正陽門火車站!”
黃包車工人:“好來!”拉著黃包車向前跑去。
正陽門火車站剪票口 外夜
老吳站在剪票口外走動著。
一輛黃包車飛速跑來,停在一邊。
蔡愕拄著文明手杖跳下車來,取出一塊銀元:“拿去買瓶酒喝吧!”
拉黃包車的工人掂了掂銀元:“謝謝!”轉身拉著黃包車消失在夜幕中。
老吳走過來,送上車票:“走!再有半個鍾點就開車了。”
蔡愕接過車票快步走進檢票口,大步走進車站。
老吳緊跟著蔡愕向前走去。
一個檢票員又看了看蔡愕的背影,遂微微地搖了搖頭。
小鳳仙“香閣” 內夜
小鳳仙坐在象牙床上,手抱琵琶半掩淚麵,輕輕地吟唱《帝子花》:“燕婉情你休留戀,我這裏百年預約來生券,你切莫一縷情絲兩地牽,化做地下並頭蓮,再了生前願……”
在小鳳仙的歌聲中化出:
蔡愕與小鳳仙往日恩愛的畫麵;
蔡愕坐在南去的客車中,雙手拄著小鳳仙送的‘二人奪’,警惕地打量過往的旅客。
鏡頭緩緩搖回晨曦微明的小鳳仙“香閣”。
小鳳仙嗚咽吟唱,泣不成聲。
小鳳仙用力彈撥琵琶,“啪”的一聲,琴弦斷了一根,她看著琵琶的斷弦忍不住地哭了。
恰在這時,“吮當”一聲,門被推開了。
小鳳仙驚得抬頭一看:
便衣甲、乙二人怒氣衝衝地站在屋門前,打量著室內的一切。
小鳳仙指著屋門,生氣地:“滾出去!誰叫你們前來闖我的香閣?”
便衣甲冷然作笑:“小鳳仙,我說出來你可別嚇得尿一褲檔啊!”
小鳳仙扔下斷弦的琵琶,指著屋門:“流氓,滾!”
便衣乙:“說得何等輕巧,一個滾字就能了結嗎?說吧,蔡愕去了什麼地方?”
小鳳仙:“不知道!”
便衣甲:“昨天夜裏不是還在你的屋裏嗎?”
小鳳仙:“可今早等我醒來,他就不在了。”
便衣乙:“快說!他去什麼地方了?”
小鳳仙:“我也再說一遍:不知道!”
便衣乙舉起右拳,威脅地說:“小鳳仙,你身上癢癢了,想找揍是不是?”
小鳳仙憤怒不語。
便衣甲:“兄弟,現在不是和她算賬的時候,我們趕快向頂頭上司報告:蔡愕逃離了小鳳仙的香閣。”
便衣乙恍然醒悟:“對!對……”他慌忙與便衣甲走出門去。
小鳳仙輕輕關上屋門,又轉身走到窗前,打開兩扇窗子,舉目眺望朝墩染紅的藍天,傳出急切的畫外音:
“蔡將軍,您到天津衛了嗎……”
天津梁啟超客廳 內 晨
梁啟超坐在沙發上,他緊鎖雙眉翻閱各種報紙。
突然,他擲掉手中的報紙站起身來,十分焦急地在客廳中快速踱步。
門打開了,蔡愕右手拄著“二人奪”,在老吳的陪同下走進客廳。
梁啟超迎上前去,用力握住蔡愕的雙手,激動地:“你可來了!”
蔡愕淡然一笑:“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在恩師的幫助下,一定能逃出袁世凱的牢籠。”
梁啟超打量蔡愕的衣著,近似自語地說:“你怎麼像個商人了?”
蔡愕:“還不是為了逃出北京。”
梁啟超:“不行!”他指著內室,“快進去換著裝,然後再去碼頭登船東行。”
蔡愕:“是!”他說罷拄著“二人奪”大步走進內室。
梁啟超問:“鬆坡,老袁在忙些什麼啊?”
蔡愕:“正在和楊度他們商議冊封太子、公主、太後、娘娘這些事。”
梁啟超淡然一笑:“他老袁還沒登上九五之尊就先辦這些事,是不是早了點啊!”
蔡愕:“聽說,袁某人的老班底正在忙著為他量身定做龍袍呢!”他說罷從內室走出,特寫:
蔡愕身著西裝革履,戴著墨鏡,拄著“二人奪”站在梁啟超麵前,嚴肅地說:“看!我像不像日本黑龍會的老大?”
梁啟超:“像!像……”他說罷取出一張船票,“這是開往東京的船票,汽車停在門口,趕快去碼頭登船。”
蔡愕接過船票:“是!先生還有什麼囑托嗎?”
梁啟超:“向老袁請假赴日本看病的信寫好了嗎?”
蔡愕:“寫好了!”
梁啟超:“為了掩人耳目―自然也是為了欺騙妄自尊大的老袁,請你到達日本之後,拜托可靠的朋友,每天給袁某人寄一封信,報告你的病情。”
蔡愕:“是!”他沉吟片時,沉重地說:“我走以後,先生要盡快離開天津去上海。一埃我到達昆明,先生務必南下護國、討袁!”
梁啟超:“是!”
蔡愕行軍禮:“先生,再見!”他拄著“二人奪”轉身走出客廳大門。
老吳快步跟著蔡愕走去。
梁啟超走到門前望著蔡愕的背影遠去。
天津碼頭外晨
一艘客輪停靠在碼頭旁邊。
不同國籍、不同膚色的旅客有條不紊地登船。
蔡愕站在檢票口外邊,取出一封信說道:“老吳,這是我寫給袁世凱的信,請務必在我離開天津以後寄出去。”
老吳接過信:“請放心!”
蔡愕:“請代我向梁先生致意,感謝他幫助我逃出牢籠,踏上回雲南討袁的革命大道!”
老吳:“我一定轉告!”
蔡愕:“再見!”他拄著“二人奪”走進檢票口,持票登上開往日本的客輪。
老吳站在檢票口外麵,不停地揮動雙手。
客輪發出沉重的汽笛聲,遂緩緩離開碼頭,駛向大海。
蔡愕站在客輪甲板上,依依地向老吳揮手致意。
北京中南海居仁堂 內 日
袁世凱在室內焦急地踱步。
袁克定拿著一封信走進,激動地:“父親,蔡愕有了準確的消息了!”
袁世凱:“他去了什麼地方?”
袁克定舉著信:“據他的來信說,去日本治療喉症去了!”
袁世凱一怔:“奇怪,一個啞嗓子的病,為什麼還要去日本治呢?”
袁克定從信封中取出一紙病例:“這是德國設在天津的醫院開的診斷書,說是如不出國治療,會有生命危險。”
袁世凱沉吟片時:“立即通知駐日使館,監視蔡愕在日本的行動!”
袁克定:“我看用不著!蔡愕在信中說,他每天都會向大總統報告病情。”
袁世凱:“但願如此!”
袁克定:“根據籌備處的安排,父親在接受擁戴、承認帝製以後,應當舉行隆重的祭天活動。”
袁世凱:“好!一切聽從你們的安排。”
天壇外 日
在祭天的音樂聲中搖出:
文武百官分兩列走到天壇前麵,分東文、西武站成長長的兩列參祭的文官武將。
袁世凱穿著祭天的著裝,在眾人的簇擁下大步走來,一步一個台階地登上祭壇。隻見:
供桌的前麵擺著銅製的香爐,點燃的高香升起縷縷香煙,隨風搖曳,向空中散去。
長長的供桌上擺著牛頭、羊頭、豬頭,還有其他慶賀五穀豐登的各種祭品,洋洋灑灑,蔚為大觀。
袁世凱雙腿跪在鋪有黃緞的墊子上,三拜九叩,然後鄭重地站起。
這時,鼓樂齊鳴,鞭炮震天,天壇前一派祭天的氣氛。
中南海居仁堂 內 日
袁世凱很是得意地在室內踱步低吟:“大江東去,浪濤盡,千古風流人物……,,”
袁克定走進:“父親,文武百官聽說您祭完天以後,隨即就表示接受擁戴、承受帝位,大家真是高興極了!”
袁世凱有些心虛地:“難道就沒有反對的嗎?”
袁克定:“有!如流亡日本的孫中山之流。”
袁世凱問道:“何時舉辦我接受文武百官朝賀、承受皇帝大位的儀式呢?”
袁克定:“十二月十二日,儀式在中南海懷仁堂舉行。接著,就立即成立大典籌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