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飛天神龍②煉魂穀》(1)(2 / 3)

柳花娘見了,忙不迭地用手按住道:“你腿上的傷口未收,毒還未盡,千萬動不得。”她說此話時,倒也一臉的懇摯之色,並且當即從爐上端過一盞似茶非茶的東西來,說道,“這是上好的人參湯,你先喝幾口,可望複元得快些。”說罷,端著那盞子等在旁邊。

仁虎本待不理,又一想,不複元焉能逃走?不如先喝下去,也可早些脫離。仁虎便想欠身來飲,柳花娘沒等他動彈,早用一手挽住仁虎脖頸,一手執著盞子,送到他唇邊,讓他淺淺地一口一口呷下去。一盞呷盡,將他輕輕放下,又向他嫣然一笑,低聲說道:“你歇著吧,別胡思亂想的。”仁虎懶得理她,隻閉目而睡。柳花娘真有耐性,居然守在旁邊,讓他安息,一句話也不說,一點聲息也沒有。

仁虎本打算想一個脫身之策,不料毒去神安,竟自漸漸地睡著了。一覺醒來,雖然精神大振,暗暗試了試體力,還是坐不起身來。看看窗外,似乎已是夕陽掛樹。屋裏除了柳花娘外,正有幾名侍婢在點燈上燭。不一時,燈燭輝煌,裏外通明。柳花娘見仁虎醒了,一屁股坐到榻上來,一扭腰,斜倚在仁虎枕邊,臉對臉地說道:“你放心吧,你的老爺子和你大哥都已請到我公館裏來了。現在頂好的,正用晚飯呢。我已經吩咐縣裏,明天一清早先送他兩位回家去。你就放心住在這兒吧!等養好了刀傷,我也就送你回家。好弟弟,姊姊真疼你,別和你姊姊當冤家啦。”說完,笑眯眯地望著仁虎,真有些愛不忍釋。她又似忍無可忍地低下頭去,在仁虎頰上吻了一下,仁虎恨不得立刻給她來一下重的!柳花娘見他仍是麵有不愉之色,也隻得一笑走開。

那日飯後更起,眾侍婢伺候盥嗽,預備柳花娘安息。柳花娘一揮手,命他們退去,自己嫋嫋婷婷將衾枕拾將過來,對著仁虎嫣然一笑,竟將衾枕向仁虎身邊一放,俯下身去笑說道:“好弟弟,你姊姊陪你談談心!”

仁虎看她那種不堪的神情,心中實在有氣,所恨力不從心,沒法推開她,隻好閉上眼裝睡。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仁虎迷迷糊糊的,覺得一陣窸窣之聲,身邊躺下一個溫軟的身體,同時,鼻孔中聞到一陣奇烈的香氣,入鼻沁心,立即有些心神蕩漾,把持不住。他正想睜眼看個分明,忽覺唇邊碰上來溫暖芬芳的一塊軟肉,緊緊貼住,猛一睜眼,燈光下,柳花娘含笑覆在自己身上!再往下麵一看,幾乎嚇得直跳起來。原來柳花娘外衣早已脫去,上身光著,兩隻藕一般的玉臂,裸著一對圓而且潤的肩頭。當胸掛一隻大紅繡花肚兜,肚兜裏隱隱地高聳著一對乳峰,卻隨著柳花娘的轉動而顫顫抖抖,叫人看了已是驚心動魄。再往下麵一看,可了不得!隻見白馥馥一個圓而且小的肚皮,和下麵赤條條兩條大腿,竟一覽無遺,兩腿跨在仁虎腰腹左右,正做了個騎馬勢。仁虎生平何曾見過這等形景?不由嚇得手足冰涼,不知所措。柳花娘覺得有趣,雙手圈住仁虎脖頸,一麵咯咯地笑個不住。仁虎沒法,隻有給她個不睬不理。柳花娘似乎情急,將柳腰扭了幾扭,一個又肥又軟的大臀在仁虎腿胯間揉擦了幾下,嚶嚀一聲,竟向仁虎身上直壓下去。

二人正在這生死相搏的關頭,隻聽窗外一聲嬌叱:“好不知羞恥的娼婦,還不出來受死!”語聲未了,隨著室內燈光微微一閃,早就由窗隙中飛進一件暗器,對準了柳花娘的上身打來。

好一個柳花娘,果然十分了得!她雖在這樣春情蕩漾、欲仙欲死的緊要關頭,一聞有警,依然能一絲不亂。隨著窗外這一聲叱罵,她立即撒手鬆開懷中的崔仁虎,使了個浪裏翻身的招數,赤身向床外這一滾,早已避過了暗器,滾落在床前地上。

柳花娘本想躍窗而出,猛覺自己已是一個裸體美人,究不能見人,“噗”的一聲吹滅了室中燈火,一點腳躥到隔室,她草草地套上一條褲子,披上一件緊身,然後從容不迫地再掩到床後,打算去取兵器和鏢囊。不料,昏暗中,她看見外房一個女人的黑影,正到床前,似要打算背出仁虎去,又好像還在遲疑。柳花娘一見,真個心頭火起,心想,這準是李三姑這娼婦來搶奪情人,心中恨極,在黑暗中抄起一柄單刀,一個箭步躥到外房,冷不防向那黑影就是一刀。那黑影本不至於挨這一下,隻因她對於怎樣救出仁虎,還在猶移,便分了神。直等刀風臨近,她才覺得,要躲已是萬來不及。黑影中,隻見她和蝴蝶兒似的一個跟鬥向地上摔去,跟著這一摔,右手舉寶劍,就地向上一撩,劍光起處,正砸在柳花娘的刀上,隻聽嗆啷啷一聲響亮,單刀早被削成兩片。柳花娘這一驚,立即一隱身,又躲入秘室後麵,另找兵刃去了。

再說進來的人正是真真,雖負了救出仁虎的使命,但方才伏窗而窺,早見到柳花娘那種形狀,不堪入目。真真雖然怒不可遏,及到房內,對了仁虎畢竟有些尷尬,況且看仁虎重傷尚難行動,勢非背負不可。她與仁虎尚未見過一麵,陌陌生生,如何肯去背他?深悔當時沒讓李三姑來救。如再去喊李三姑來背吧,時機瞬息即逝,勢不可能。因此進退為難,她竟猶移起來。

柳花娘利用她的分神,黑暗中想找便宜,誰想單刀被古冶劍撩去半截,不得不躲到後房另找兵器,偏偏一時再也找不到,又來不及點燈,心中又怕仁虎被人搶走,越著急越摸不到兵刃。柳花娘還算機靈,她想:“我應當把公館裏上下人等都招呼起來,給她個團團圍困,還怕她飛上天嗎?”因此,她便先開了後窗,放開嗓子大喊:“快來擒賊!”

柳花娘這一喊,果然外麵驚起了公館內上下人等,屋裏卻驚醒了真真,一想再顧嫌疑,今晚就要白費氣力了。她一咬牙,便湊到床前低問道:“崔二官人可能行動?”

一句話嚇了仁虎一跳,因為他覺得是一個陌生女子,是誰叫她來救自己的呢?但是聞言之下,仍想起身逃走。哪知剛一坐起,哼了一聲,重又躺下。真真一見,知道非背不可,也不敢再耽擱,一手將仁虎扶起,自己背向了床,兩腿微彎,端了個坐馬勢,低聲道:“請你用手摟住我的肩膀。”

仁虎此時逃命要緊,咬著牙,掙紮著爬到真真背上,沒法子,兩手隻一合,抱住了來人肩頭,便已無力再動。真真早就備好一幅白布,反手抖開,將它兜住仁虎的腰臀,白布圍到胸前,牢牢打上一個結兒,然後立直身軀,試了試步,不但並不竭蹶,而且行動自如。真幸虧柳花娘始終不曾找到兵器,所以這大半晌竟無一個人來打擾,這才由得她二人從從容容地逃了出去。

在柳花娘找到兵刃以後,真真早已背負仁虎,破窗騰身而出。窗外不遠本有魏頭目接應,原意準備替真真換下仁虎,由魏頭目背了先走。崔永福那邊由精一和薑頭目背走,剩下真真和李三姑二人斷後。誰知千算萬算,不如老天一算!真真躍出窗外,早見黑影中,魏頭目已和一個和尚對上了手。真真背著人,萬難再去加入,隻得偷偷地避著人聲與燈光,逃出公館。還虧她輕功到家,縱跳快疾,不易被人看破,居然得脫虎口。

試想—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女,背著個壯碩的男子躥牆越屋,奔走數裏之遙,已是萬分不易,到了城下,早已嬌喘籲籲,汗流不止。真真自覺萬難再走,為圖省力,悄悄地由馬道上繞出城去,揀了個僻靜的樹林,暫時休息。不料剛從背上放下仁虎,隻聽來路上一聲吆喝,飛也似的追下一人。還不容真真看清麵貌,手中一對鐵鐧早像雨點似的向真真頭上打下。真真心裏一急,也就拚命迎了上去。

柳花娘開窗高喊“拿賊”之後,一定神,果然找到一對雙刀,立即飛身出房。黑影中向床上一望,早已鳳去台空。柳花娘連連蹬足,痛恨萬分,一看窗戶洞開,想必尚未走遠,隻有追趕。於是柳花娘一咬牙,縱身出屋。向前一望,隻見自己部下三五成群,舉著火把,在那裏瞎嚷,敵人卻一個不見,心中火起,立即命眾人四下分頭抄拿。

說話間,似聞遠遠有呼喝之聲。柳花娘尋聲趕去,才知聲在牆外,忙又越過花牆。這是公館內一座花園,夜晚無人入內。柳花娘從牆上向下一看,隻見東邊草坪上有兩個人正在廝殺。一個正是飛刀僧,那一人瘦小身材,穿著夜行衣褲,手舞一根軟兵器,行動如飛,異常矯健。她再一看,旁邊地上還躺著一個人,月光下一時看不清是敵是我。

柳花娘一聲嬌叱道:“飛刀大師不必著忙,我來幫你擒賊!”一語未畢,柳花娘早已飛身到了兩人之間,斜刺裏擺雙刀,向那瘦小的敵人下三路直卷進去,其勢既猛且疾。

誰知敵人毫不在意,縱跳飛躍之間,應付自如。

這裏,飛刀僧本覺得自己戰不下敵人,柳花娘一到,心中一喜,氣力大增,立即一緊手中樸刀,向敵人迎麵砍去。敵人側身避過一刀,未及回手,柳花娘的雙刀早又一上一下,分兩路橫掃到了腰腿間。敵人陡使了個平地拔蔥,一躍七八尺高,越過了二人背後,說時遲,那時快,大撒手掄起手中軟鞭,“呼”的一聲,向飛刀僧後背砸去。

飛刀僧不及回頭,聞聲就知這一下力逾千斤,忙不迭一伏身,那一鞭便如飛龍般,“唰”的聲從和尚脊梁上飛了過去,隻差著兩寸就砸上了。柳花娘一見,也吃了一驚。乘她這一分神,敵人的軟鞭又從上而下,快要掃到了她的腳踝上。柳花娘忙不迭縱身一跳,讓過這一鞭。不料她雙足剛剛落地,軟鞭倏地又蕩了回來。這一來一往,快而且勁,兩膀膂力如沒有數百斤勁頭兒,真休想舞得那麼自如!

柳花娘一見,可真急了,這一急,竟把她幼年跑馬解的玩意兒抖了出來。她一個雲裏翻的筋鬥,從鞭光裏翻了出去。那敵人以為這一鞭一定打個正著,及見柳花娘竟糊裏糊塗翻了開去——雖然躲過一鞭,畢竟不值內家一笑,這算是偶然僥幸——不由忘了形,哈哈一笑說道:“好個賣解的招數!”一句話出口,柳花娘竟覺得耳音甚熟,分明是李三姑的語聲,不過眼前明明是個男子,不免有些狐疑。

這敵人呢,一時大意,吐出口音,悔之不及,從此悶頭毒打,再不開口了。這敵人是誰?正是改裝的李三姑。此時,飛刀僧、柳花娘雙戰李三姑不下。李三姑本早想脫身,隻因方才魏頭目和飛刀僧交手,魏頭目自然抵敵不過,慢慢退到花園裏麵,飛刀僧就用刀將他打倒。此時魏頭目已受傷倒地,自己恰好趕到,和飛刀僧打上。她明知仁虎等已離虎口,自己也以走為上策,無奈魏頭目躺在地下,自己勻不出時間去救走他,不得不戰敗飛刀僧,再救走魏頭目。偏偏又來了個柳花娘,兩打一,李三姑雖不懼怯,但是要想救回魏頭目,卻更覺為難。

她正一麵交手,一麵計劃。隻見飛刀僧忽將樸刀交入左手,李三姑立即知道他要放飛刀,卻故作不知,等他發來。飛刀僧左手一遞手中刀,李三姑縱身避過。就在這個空間,隻見飛刀僧右手一揚,三點寒光,分上中下三路飛來。李三姑見他第一手便是三刀,知他自知已臨大敵,否則尚不肯輕易出手。表麵上滿不在意,實際上愈加小心,望著飛刀,身臨切近,陡地一挫身,整個身軀幾乎貼到地麵,於是上中兩路飛刀都已落空,隻有下路飛刀,正好要中在身上。可是李三姑挫身之勢,原係向右偏出,跟著這一偏,左手持鞭把,右手握鞭腰,和摔流星似的摔出去,那鞭頭上的鋼尖兒正好橫砸在從對麵下路飛來的那柄刀上,隻聽“鐺”的一聲,接著又是叮啷啷刀落石上,算是讓過了第一手。

飛刀僧果然厲害,絕不讓李三姑站起身來。他右手一揚,第二次三柄飛刀早又脫手而出。飛刀僧這一次卻是兩刀在前,一刀在後。前兩刀平砍敵人前胸,後一刀卻是由斜刺裏飛來,它是準備敵人躲閃前兩刀而閃避時,第三刀正好碰上。偏偏李三姑卻識得他的伎倆,陡地一個平地拔蔥,身體向上躍去一丈餘高,先避過了前二刀,然後在空中一蜷雙腿,斜揮手中鞭,“鐺”的一聲,又將第三刀從斜刺裏擊落在地。

李三姑剛剛從上麵落下地麵來,飛刀僧的第三手卻又飛到。他是練就的專門手法,絕不容敵人有喘息的時間。偏遇李三姑滿不在乎,一見他第三次發刀,知道這是他最厲害的一手,雙足尚未落地,早有準備。當李三姑一鞭將後一刀掃去時,早已望見對麵飛刀僧又一撒手,立刻三點寒光分左中右三路直奔自己,比先前兩手又快又急。左路的刀先到,如果你向右閃,雖躲過第一刀,卻正好碰上由右路飛來的第二刀。最難躲的是第三刀,因為它雖向中路而來,並非走的直線,發出時看去像是必向旁飛,到了切近,卻會陡地轉了方向,這因刀尾上配有一個小輪子,發刀時便用指法,使那輪子吃著風力,竟能左右上下,隨心所欲。李三姑當第一刀自左來時,並不閃避,隻一揮手中鞭將刀撥落,身體端立未動,所以第二刀便毫無目標地從她右邊過去,落在地上,李三姑連正眼也不曾去看它。這第三刀滴溜溜從正中飛來,李三姑仍是端立不動,看它有什麼變動。哪知這柄刀離敵人五六尺的地方,忽然向上直立起來。李三姑正自奇怪,不料刀頭向前一指,斜飛起來,從直徑三四尺、高度七八尺距離的上空,“呼”的一聲直臨李三姑頭頂砍下。因它是個落勢,所以比前進更速。李三姑嚇了一跳,也來不及閃避,隻有一跺腳斜飛出去三五尺,雖然也躲過這刀,可是她的紫色頭巾後麵飄下來那一幅綢子,早被飛刀削去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