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格外好看，隨意地灑在墨藍色的夜幕中，許一世朝著西北方向望去，那邊新建了一個探測站，人類的視線已經放到太陽係之外……
就在此時，顧禪子呼叫他。
許一世打開腕表，立馬就跳出熒光色的畫麵：“一世，你在哪兒呢？”
“你自己看！”許一世掃了掃四周。
“你回來吧！”顧禪子說。
“回去還不被爸打死。”他期期艾艾的道。
“剛剛你跑出去時警報響起，但是老教授並沒有醒來，我去看過了，他睡得很沉。”
“你確定我再回去，他還是不會醒？”許一世可不敢輕易冒險。
“我偷偷把警報關掉了，他沒發現！”顧禪子說。
許一世聽完，欣喜若狂，對著屏幕撲上去：“太棒了，賞你一個麼麼噠！”
顧禪子看著滿屏都是一個粉嫩的嘴唇，嘴角抽了抽。
屏幕收起，許一世跟剛從籠子裏放出來的動物，撒歡似的衝回家。
到了別墅，警報果然沒響，他在回到臥室的途中隻覺身心疲憊，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翌日，顧禪子充電完成後出門，她路過許一世的房間，俯首偷聽一下，見沒有聲響，猜測他還在睡覺就離開。
她剛剛下樓遇到忙乎做早飯的張小圈，客氣的打聲招呼：“小圈。”
顧禪子雖然沒有看見張小圈昨晚在房間裏對許一世做的事情，但她端著茶杯，袒胸露乳的追出去的行徑實在令人不恥。
“禪子小姐，你的養顏茶。”張小圈將浸泡著玫瑰花和參片的杯子給她端去。
顧禪子坐在沙發上，垂著眼簾，一派清閑：“小圈，昨天晚上謝謝你幫忙哈！”
“這是哪裏的話，小先生也是家裏人，我不幫他幫誰啊！”張小圈看著顧禪子，麵上堆滿笑臉，一閃而過的異色稍縱即逝。
“嗯，那你照顧家裏，我先去醫院問問情況。”顧禪子放下水杯，起身時有些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提醒一下張小圈，作為姑娘，若想被人珍惜，一定要矜持。
走出去幾步後她又扭過頭看著張小圈。
“怎麼了禪子小姐？”張小圈望著她。
“那個，小圈，你是不是喜歡一世啊？”顧禪子問。
“當然，全地球十個女孩總有九個半都喜歡小先生，我當然也不例外！”張小圈一歪頭，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承認，“就是我感覺和他相差十萬八千裏，就怕配不上他，不過追一下也不會少塊肉。”
顧禪子點點頭，笑著說：“那你好好加油，多做做攻略試試。”
張小圈連忙衝上去，抱著顧禪子的胳膊撒嬌：“禪子小姐，要不你幫幫我？”
顧禪子一愣：“我幫你？我怎麼幫？”
“你偶爾幫我們創造一點機會唄！”
顧禪子條件反射的拒絕：“我一個大齡剩女，對感情的事情一竅不通，隻怕會幫倒忙，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說完就扒拉開她的手臂，趕緊往外走。
張小圈看著顧禪子的背影，冷冷一哼，不屑的回身，招呼周邊的機器人將桌上的杯子收好。
顧禪子跑出門外，拍著不住加速的胸口，腦子裏一連串不明意思的亂碼數據，她扶額發愣。
房間裏忽然響起一聲驚叫，顧教授隨便套上衣服就往樓下跑，嘴裏喊著：“長樂長樂，我不吃早飯，上班來不及了！”然後拉開門就往外衝。
顧禪子呆呆的望著顧教授，見他邁著老腿小跑著，時不時望望四周，見天上不停穿梭的飛車驚叫一聲：“啊！”
“你怎麼了？”顧禪子連忙衝上去問他，“你要去哪兒呀？”
顧教授看見她，神色焦急：“小丫頭，這是哪兒啊？怎麼天上忽然多了這麼多飛的東西？這是飛機嗎？”
顧禪子上下打量顧教授，心道：“壞了！他這又是到了哪段記憶？”她沒有解釋自己的身份，禮貌的回答：“那不是飛機，是飛車。”
“哦？啥時候研製出的飛車啊？莫非是哪個教授的保密項目，我不知道？”顧教授將眉毛擰成了毛毛蟲，但這都不重要，“小丫頭，你知道國家研究所怎麼去嗎？”
顧禪子知道，此時的顧教授什麼都聽不進去，隻能順著他的話說：“我正好要去那邊，我帶您過去吧！”
說完就召出飛車，帶著顧教授到國家研究所。
07
陽光透過玻璃照在許一世的床上，他翻了個身幽幽轉醒，伸個懶腰準備繼續睡，猛地想起顧教授，為了防止一會兒揍他，他得趕緊逃跑才是。
許一世換上衣服下樓，大喊一聲：“小圈，給我來兩個饅頭帶上！”最好速戰速決，趕緊出門。
張小圈拿著一份愛心早餐過去：“沒有饅頭，吃這個吧，我特意為你做的。”說完，將一份好看的拚盤端到他麵前，最主要上麵有一個超大的喜歡你。
許一世麵對花哨的早餐，竟然不知如何下口，反問：“這是……什麼意思？”
“小先生，我做好決定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喜歡你，那我就要勇敢的展開追求！”張小圈大聲笑道，露出一排白皙的牙齒，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你先嚐嚐好不好吃。”
許一世歪著頭，拿著勺子不知從哪下口，“這個……”他抬起頭，覺得有必要正式說明一下，“小圈，那什麼，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衝動……”
張小圈無所謂的道：“沒關係，我有就好。”
“可是……”許一世見眼前的小妹妹，話太重怕她受傷，不斷她的念頭也不好，“我覺得咱倆不適合。”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不適合？”張小圈反問。
“我……”許一世語塞，“不管怎麼說，我們沒可能的！”
“為什麼沒可能？我又沒讓你現在和我在一起，我這不是在追你嘛！“張小圈撅著嘴委屈巴巴的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啊！”許一世搖頭道。
“那你討厭我？”
“不討厭啊！”
“那不就得了，咱倆可能性大著呢！”張小圈開心的道，然後用手比下一顆愛心送到許一世嘴邊，手落下推了推愛心早餐，說，“快吃飯吧！”
許一世隻覺大早上的莫名其妙，認命似的吃飯，勺子下去，首先將那顆愛心劈成了兩半。
吃了幾口他倒是滿腹疑惑：“禪子呢？”
“她剛剛說去醫院了。”張小圈道。
“我爸呢？”許一世又問。
“老教授，他剛剛也出去了，慌慌張張的喊了什麼，我沒聽清。”張小圈道。
許一世聽後嚇得坐起來：“我爸現在精神不太正常，你怎麼能讓他自己出門呢？”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同時聯係顧禪子，“你在醫院嗎？你趕緊定位一下爸在哪裏，他自己出門了！”
“他和我在一起，現在在研究所。”顧禪子無奈的道。
此時，她看著不遠處見人就問的顧教授，簡直頭大。他一到研究所見大變樣了，雖然很好奇，但比起他的研究都不重要，可找了半天又找不到自己的研究室，隻能四處問人。
雖然研究所裏的科學家很多並沒有見過顧教授本人，但這位人工智能先驅的視頻資料看過無數次。
見他像個無頭蒼蠅一般，瘋瘋癲癲的在研究所裏瞎逛，一個個都站在一旁圍觀。
也有人好奇的和顧教授搭話，聊兩句後確定他現在精神不太正常。
見顧禪子一直守在身邊，就過去問了兩句：“禪子小姐，顧教授這是怎麼了？”
“腦細胞的分裂已經到極限，快不行了。”顧禪子說。
在場的許多老教授一聽，頓時變了臉色，好似烏雲一般撲在麵上。
顧教授的情況，估計很多人都將麵臨。
沒一會兒許一世趕來，看見顧禪子連忙問：“這是怎麼回事？我爸為啥要來研究所？”他擔心顧教授打他，用飛車上的備用毛巾拿來裹在臉上。
“你這是幹嘛？”顧禪子嫌棄的去扯毛巾，“你不要麵子啊，這幅德行也不怕你同事笑話。”
“這有什麼好笑話的。”許一世拍掉她的手，“你別扯！一會兒又要被老爸揍。比起大庭廣眾下被打得滿街跑，我寧願成為一個男版木乃伊。”
“沒關係，爸現在連你是誰都不知道。”顧禪子淡淡的說。
“你……什麼意思？”
顧禪子扭過頭看向顧教授，喟歎道：“我發現，他現在隻要睡著，醒來後記憶停留在什麼階段，就跟抽簽一樣全憑運氣！”
“這……”許一世震驚不已，“他現在停留的階段是……不會在七八十年前吧？”
“估摸著差不多，他一路都嚷嚷著上班要遲到了。”顧禪子道。
“那他現在就是，連我倆都不記得？”
“對呀，一直叫我小丫頭。”顧禪子聳聳肩。
“唉，還不知道他回去要是沒看見長樂阿姨，又會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許一世擔憂的說。
可能是顧教授的事情影響頗大，立馬就有研究所的領導來慰問，一個瘦削清瘦的領導拉著顧教授的手噓寒問暖：“子宸啊，還記得我不？”
顧教授看著眼前這個眉目清俊的年輕人，開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愛國，你小子說什麼渾話呢，什麼叫記不記得你，成天跟在我屁股後麵，我想忘記都難！咦，你今天居然沒遲到，值得鼓勵啊！”
此人是侯愛國，和顧子宸年輕是一起做學術的科學家，如今已經是研究所的高級領導。雖然年紀過百，但科技對麵容的修複能力讓他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
侯愛國知道顧子宸病了，順著他的話說：“總不能一直遲到啊，倒是你，今天遲到了！”
侯愛國身後的小嘍囉聽見顧教授揭領導老底，都掩著嘴笑。
“嗯哼！”侯愛國哼了一聲，眾人都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
“一世，禪子，你們一起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侯愛國擔心顧教授病情，把他們請到辦公室問了一番。
顧教授見小跟班辦公室又大又寬敞，驚訝的問：“愛國，你是不是帶我們走錯地方啦？”
“沒有，這是我的辦公室！”侯愛國解釋。
“不可能，怎麼比我的大這麼多？我倆一個級別啊……”顧教授不服氣的叫起來。
08
眾人任由顧教授在辦公室裏翻翻弄弄，時不時發出驚歎。
許一世將情況向侯愛國說明清楚。
侯愛國也明白其中利害關係，思忖半晌問：“你剛剛說想試試可不可以緩慢換腦，有具體的研究方案？”
“正在做。”許一世道。
“我覺得這個想法不錯，是絕大部分腦力勞動者的福音。你方案寫出來後可以向國家申請項目。”侯愛國道。
“我也有這個打算，不過想以我爸為例，我需要一些關於我爸的資料，但是現在項目還沒申請下來，隻怕……”許一世為難的說。
“哦沒有通行證是吧？沒事兒，我帶你去。”侯愛國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一世連忙說：“謝謝侯叔叔！”他心裏的喜悅可比臉上淺淺的笑容要濃烈得多。
侯愛國在國家研究所身份尊貴，他去研究室取資料，根本就不用通行證。
許一世到了之後，找準機會將顧禪子擅自綁人備份數據給修改了，完成後他重重舒了口氣，心中的這塊大石頭可算是落下了。
許一世謝過侯愛國，然後準備離開。
此時，顧禪子和顧教授已經在外麵等他，看見他的身影後招了招手：“一世，這邊。”
白璁聽到風聲說，患上精神病的顧教授來了研究院，並且醜態百出丟盡了臉，這樣的好戲他怎麼能錯過，連忙放下手上的工作來圍觀。
見顧禪子和顧子宸站在飛車，白璁走上去，恭恭敬敬地朝顧教授鞠躬：“老師，您怎麼來研究院了？也不好我說一聲，我好去門口迎接你啊！”
顧教授一頭霧水，將眼前的青年才俊打量一番，確定自己不認識後才說，“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哪有資格收學生啊！”
“老師，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是你的學生白璁啊。不過聽說您患上精神病，現在腦子不太好使……”
許一世小跑過去，見白璁在搭話，知道他不懷好意，笑著說：“白教授，謝謝你的關心。我爸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好，所以得先回家休息，先行告辭。”說完，連忙攙扶顧教授上飛車。
顧教授聽完白璁的話就不樂意了，掙紮著說：“什麼意思啊？什麼叫做我腦子不好使……還有，什麼你爸我爸，我和長樂還沒生孩子呢！”
許一世任由他掙紮就是不鬆手，一定要將他送回家裏，“禪子，你去開車，我來陪爸！”
“嗯！”顧禪子到駕駛座上。
“爸，我們回去再解釋行不行？您沒病……”許一世像安慰小孩兒似的哄著顧教授。
白璁站在一旁，笑著看顧教授出盡洋相。
這時有研究員路過，看見白璁後和他打招呼：“白教授。”一抬頭，看見車上的許一世，“許教授，好久不見！”
許一世落下窗戶：“你好，好久不見！”
“對了許教授，我剛剛收到通知，你上次申請的研究經費和稀有材料都已經批下來了，等落實到位後我馬上讓人給你送去。”研究員殷勤的說。
“這麼快，太好了，謝謝你！”
兩人又寒暄幾句，顧禪子開車離開。
還站在原地的白璁卻變了臉色，由先前的洋洋得意變得烏雲密布。
許一世離開，白璁立馬問研究員：“我上次申請的研究經費呢，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個……這個我也不清楚啊，我就是負責審核提交，經費還要上頭發下來嘛！”研究員賠笑著說，都是科學家，麵子功夫不可避免。
“都已經過去好幾個月，怎麼這麼慢？你看許一世，他申請才幾個禮拜就下來了！”白璁惡聲惡氣的道。
“這我真不知道，我無權過問這些啊！白教授，你再耐心等等，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好吧？”研究員說完趕忙脫身，“那我就先走了哈，白教授稍安勿躁。”
研究員趕忙離開，背過身後在嘀咕道：“也不看看自己和許教授的區別，你的科研項目能和別人比嗎？真是的！”
白璁盯著研究員的背影，心有不甘地瞪了許久，然後才氣衝衝的離開。回到研究室裏，見老師趙長勇正在做學術，他忍不住上去抱怨：“趙老師，我都氣死了！”
趙長勇是保守派科學家的中流砥柱，回頭望向白璁，略帶笑意：“發生了什麼事？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生氣。”
“你不知道，剛剛我聽見許一世的資金都下來了，我們的到現在都還沒動靜，你說我生不生氣！”白璁衝口而出，鼻子都在冒煙了！
趙長勇依舊雲淡風輕，他回過頭繼續做學術，淡然說：“這有什麼好氣的，氣大傷身。”
“你說我能不氣嗎？昨天我想看看許一世的學術研究報告，結果說我沒有訪問權限，你看，現在明擺著是在區別對待！”
趙長勇垂下眼簾，雲淡風輕的表情稍微有點兒變化，然後又歸於平靜，就像朝大海中丟進一顆小石子，瞬間被吞噬殆盡：“做學術就是要心平氣和，少一點功利心，不然怎麼做得好？”
白璁委屈的說：“也不是我功利，沒有資金很多研究我做不成啊！我也是為了做出成績才這麼著急的！”
趙長勇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克服困難，好好努力吧！現在是許教授更受歡迎，但風水輪流轉，總不能一輩子都是他得勢，我們努力，總會做出成果的，快去吧！”
白璁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點頭，然後回到自己的研究室，坐在屏幕前看著一排排數據，他忍不住捏緊拳頭，咬牙切齒的道：“許一世，咱們走著瞧，總有一天我也要讓你嚐嚐跌入塵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