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伽內最後離開的時候,很謹慎地把繩子解開,套在平台一個槍孔上。然後他抓住分成兩半的繩子滑了下來,敵人就沒法知道他們是怎麼逃跑的了。

10點剛過,他們啟動了小船,順著潮水朝下遊衝去。逃亡者們躬著身體,蹲在船舷後麵,等離開了城區,離外牆足有600碼遠的時候,他們才抓住船槳使勁劃起來。船速立刻加快了,他們冒著雨,流著汗也不覺得累,雖說大雨形成的暗淡的雨簾遮住了他們的視線,可他們還是覺得比能看清航向要安全得多。

又過了10多分鍾,他們覺得已經到了城外了。突然,船一下撞到了什麼障礙物上麵,不動了。逃亡者四下摸索,終於絕望地發現他們被一道鐵柵欄擋住了去路。鐵柵欄高高聳立,其上部還包著鐵板,下部則深沒於水下。如果他們沿著柵欄劃著船,那也必將是徒勞,因為柵欄的一端固定在外牆上了,而外牆的一側是平民區和快樂黨徒居住區,另一邊是廠區環形道路。

他們不得不承認如果不順河而下,這裏絕對又是無路可走。紅河的河道白天敞著,晚上便被封鎖了。哈利·基勒說得沒錯:他的種種防範措施的確非常嚴密。

囚徒們深感泄氣,連瓢潑大雨把他們淋得渾身透濕也不覺得。他們等待了好一陣子才恢複了勇氣,是回去在宮殿門口乞討似地求生?還是想辦法脫離困境?不!他們決不屈服!可是眼下怎麼是好?要爬過那道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攀扶的鐵板顯然不可能,更別說把船拖過去了,沒有船又無法逃跑。上岸吧,一麵是工廠,一麵是快樂黨徒,況且所有的出路都被封鎖了。

“我想我們不能呆在這兒坐以待斃!”阿梅迪爾·弗羅倫斯終於打破了沉默。

“你認為我們上哪兒去好?”巴爾紮克一籌莫展地問。

“隻要不是去哈利·基勒那裏,哪兒都行。”記者回答說,“既然我們別無選擇,何不到那座似乎叫做工廠的房子裏找個新的藏身之處呢?”

怎麼說都是需要值得一試的。也許他們可以在那個與城區完全不同的小環境裏找到幫助呢。反正不管會出什麼事,他們的境遇不會比這兒更糟,試一試也許會出現另一種奇跡。於是他們靠了左岸,往上遊方向走了幾步就到了和道路相交的地方了。環繞工廠的道路有50碼寬,可由於雨太大,即使相距很近也還是看不清楚。

暴風雨肆無忌憚地發出巨大的聲響,覆蓋了一切,紛亂的雨滴也擋住了視線。不過逃亡者們還是順著泥濘的路小心謹慎地朝前走去。

走了一半,他們停了下來。迷茫中他們看到前邊不遠處有一堵城牆,工廠的西牆和北牆剛好形成了一個拐角,一邊和城牆並行,另一邊沿著紅河上遊伸展開去。與宮殿的正門不同的是,西牆並沒有直接通向紅河,而是被一個寬寬的碼頭使之與紅河隔開了。

逃亡者們一時不知道該往哪邊走。他們發現就在工廠的拐角上有個令他們十分不安的崗亭,雨霧中依稀可辨。這意味著這裏有人站崗,而他們之所以沒見到哨兵是因為大雨使他躲進了崗亭。

他們更不敢在原地久等了,如果這時雨突然停了,哨兵走出崗亭,給他們一個突然襲擊那就徹底完了。

於是阿梅迪爾·弗羅倫斯打了個手勢,要同伴們離開紅河朝前走。他們假定崗亭的門是朝紅河方向開的,因此穿過路麵,借著工廠圍牆的掩護沿著另一邊走了回來。這樣他們就可以從崗亭的背麵接近崗哨。

到了拐角處他們停了一下,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行動。後來阿梅迪爾·弗羅倫斯、聖·伯雷和通伽內拐過彎到了碼頭上,他們三個人一齊衝進了崗亭。

裏麵確實有個哨兵,是個快樂黨徒。聖·伯雷卡住他的喉嚨,一把將他摁倒在地,就像摔托摩基一樣。那白人也像黑人一樣嚇得縮成一團,毫無防備就被打暈了,僅有一聲叫喊聲也被雷雨聲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