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這就是粉末檢波器,或者叫電波探測器,兩個名稱隨便叫哪個都行。哎,能為你做示範可真是我莫大的榮幸!把這根裝滿鐵粉末的管子插入由普通電池構成的電路裏,由於鐵的導電性能差,試管一插入,電流無法通過,那就自然而然把電路阻斷了,明白嗎?”
“這個我懂,那以後又該怎麼辦?”
“試管和這根銅線——也叫天線相連,如果有赫茲波傳來,天線就可以捕捉到,試管也就成了導體,致使電路閉合,電流就能通過了。不知你這個二流子理解得怎麼樣?”
“我全聽明白了,你這個煩人的書呆子。接著說吧!”
“這就是目前信號傳入的地方。我在這裏發明了一個新的裝置,還沒有別人知道,把它與布蘭利博士的發明連接起來,電流就可以啟動摩爾斯電碼接收器,還可以用普通方式展開紙卷。與此同時,你看到的這個小錘子一樣的東西敲打探測器,震動把金屬粉末分開了,使之成為常見的非導體,電池中的電流也就過不來了,從而使摩爾斯接收器停止工作。你說紙上留下的不過是些小黑點?是啊。可是隻要天線能一直捕捉到電波,這種小黑點就會成串留在紙上;電波一停,打印也跟著停下來,要等接收到下一個電波才會繼續打印。也就是說我們得到的是一串不均等的點群,它們就是摩爾斯字母代碼,即電報內容,任何一個收報員都可以看懂,就像看普通文字一樣。”
“你能看懂嗎?”
“這是我發明的東西,能看不懂嗎?”
“可你為什麼要把這些不同尋常的高級通訊設備帶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來呀?”
“我還把電波發生器也帶來了,我明天就會把它裝起來。我對無線電報簡直可以說有一種癡迷,而且一心想成為第一個把它裝在撒哈拉沙漠的人。這就是我把兩台裝置都帶來的原因。這種東西在世界上目前還很罕見,我敢肯定非洲至今還沒有。想想吧!要是我們能直接和巴拿科取得聯係……也許能和聖路易斯聯係上呢!”
“和聖路易斯直接聯係!……那不有點太遠了嗎?”
“不算遠,”皮裏格尼反駁說,“電板主要用於遠距離快速聯係!”
“這大概不現實吧!”
“完全可能,你這個被戰爭搞昏了頭的老兵蛋子!你不了解當今世界科學技術的發展動態,我打算沿著尼日爾河做一係列實驗。”
皮裏格尼上尉突然停下不說了,眼睛瞪得老大,臉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像受了強烈刺激一般。那台布蘭利儀器發出一陣微弱的嘎吱嘎吱的聲音,皮裏格尼那雙訓練有素的耳朵一下就聽到了。
“你怎麼了?”馬申內吃驚地問。
他朋友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仿佛剛才被驚呆了。“動起來了,”他終於說,“那玩意兒繼續在打著點!”
“什麼?動起來了?”馬申內上尉嘲弄他說,“我看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家夥是在做白日夢吧!你那裝置是非洲惟一的一台,而你又把它說得那麼神乎其神,不可能那麼容易動起來,一定哪裏出了問題。”
皮裏格尼上尉也不反駁,急忙來到接收器前。
“你竟然懷疑我的發明有問題?”他激動不已地反駁道,“不僅不是出毛病,我還能懂它的意思呢!”
“你看,馬申內上尉的名字已經打在上麵了。”
“我真怕你拿我來開玩笑。”
接收器停了,在兩位軍官的注視下靜悄悄的。不過很快又傳來了意義重大的嘎吱聲。
“瞧!又開始了,”皮裏格尼俯下身子,看著紙帶大喊起來。“看,下麵是你的地址:汀巴可圖。”
“汀巴可圖。”馬申內一遍又一遍重複著,他也被這種奇特的情感攫住了。接收器第二次停了下來。稍頃,打印紙帶又轉動了幾下,又停了。
“簡·布拉鬆。”皮裏格尼大聲讀道。
“不認識。”馬申內不由得鬆了口氣,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有人在耍我們。”
“沒有人敢這麼做?”皮裏格尼沉思地重複道,“那怎麼會出現陌生人的名字,又開始了!”
皮裏格尼彎下腰,字母一出現他就馬上讀了出來。
“請……火速……前來……營……救……簡……莫娜絲………”
“簡·莫娜絲!”馬申內上尉嚷了起來,而且感到有點呼吸困難,趕緊把製服的鈕扣解開。
“安靜!”皮裏格尼命令道,“關……押……在……黑域……”
嘎吱聲第四次中斷了。皮裏格尼直起腰來看著他的朋友,後者的臉已經變得變得毫無血色了。
“你不要太悲傷,好嗎?”他關切地問。
“等會兒再跟你解釋吧,”他痛苦不堪地回答說,“可是黑域,你聽說過黑域在什麼地方嗎?”
不等皮裏格尼回答,接收器又動了起來。他接著念道:
“北緯……十……五……度……五……十……分……”
接收器又突然停了,兩位軍官連忙彎下腰,等了半天,可一點反應也沒有了。摩爾斯接收器“啞巴”了。
皮裏格尼上尉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這真是個神奇的東西!莫非在這個被上帝遺棄的地帶也有一個無線電報愛好者?而且是個認識你的人,老夥計。”
他轉過身,看著朋友蒼白的臉,嚇壞了。
“怎麼了?”他問,“你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馬申內上尉簡單地向朋友解釋了一下他難過的原因。如果說他看到自己的名字時稍稍有點驚訝的話,但當皮裏格尼念出簡·莫娜絲的名字時,他由吃驚變得十分衝動——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不安。他認識簡·莫娜絲,並且愛上了她。盡管他們雙方誰也沒提起過這種情感,可他惟一的願望就是有一天她會成為他的妻子。
當初,他三番五次地懷疑聖·沃本的命令,那種為她的處境憂心忡忡的折磨曾使他痛苦不堪。現在天外傳來的神秘信息確認了他的擔憂:簡·莫娜絲身陷囹圄。
“她在向我求救,她在困難的時候想起了我。”痛苦中摻和著欣慰。
“嗯,很簡單,”皮裏格尼說,“你是非救她一把不可了。”
“我不會有半絲懷疑,為了她我什麼都可以做。”馬申內激動得嚷道,“具體該怎樣采取行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