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得好好合計合計。”皮裏格尼告訴他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覺得他們似乎挺安全的。”
“你覺得有什麼用!”馬申內又痛苦起來。
“是的。首先,莫娜絲小姐不是獨自一人,因為她是絕對不會有無線電報發報機的,她那些同伴就更不用說了。因此她至少有一個保護者,這個保護者必然具備現代通訊設備,類似發報機一樣的東西。你該相信我,他是個專家。”
馬申內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皮裏格尼接著說:
“第二,莫娜絲小姐不會馬上出事。因為她以為你還在汀巴可圖,而她還會發電報給你,說明她知道你離她很遠,不會立刻有回音。既然她在這種情況下還是給你發了電報,這就說明她在目前是極其自由的,並且有很大的活動空間。由此可見,即使她有危險,那也不是馬上會發生。”
“去找上校吧,要他組織人馬去營救巴爾紮克議員……和莫娜絲小姐。”
兩個上尉立刻找到上校,把剛才的驚人事件告訴了他。他們還把摩爾斯接收器打印的紙帶拿給他看,皮裏格尼對電文作了詳細的翻譯。
“電文上不是沒有巴爾紮克的名字嗎?”上校提出。
“是沒有,”皮裏格尼回答說,“可莫娜絲小姐不是和他在一起嗎?”
“誰告訴你她沒有離開巴爾紮克議員呢?”上校反問道,“我很清楚巴爾紮克考察隊的路線。我敢保證這次考察不可能達到那麼高的緯度。考察隊應該穿過瓦加杜古,誰都知道它的緯度是12度;然後在13度的撒耶結束考察。可是這個神秘的信息說的是15度50分——差不多都16度了。”
這番分析使馬申內想起了什麼。
“您這個問題提得非常好,上校先生,”他讚同地說,“莫娜絲小姐很可能離開了巴爾紮克考察隊。我想起來了,她曾想一個人朝北到離錫卡索上百英裏遠的地方去,然後抵達尼日爾河。”
“這樣我們就不必那麼緊張了,”上校嚴肅地說,“為了解救巴爾紮克先生,一位議員,一個官方考察團,派兵遠征還說得過去;可要是為了莫娜絲小姐,純屬一種個人行為……”
“不過,”馬申內衝動地打斷上校說,“現在有種種跡象使我們懷疑我帶來的命令是偽造的。如果是那樣,巴爾紮克先生肯定也落到了那個取代我的流氓手裏了。”
“也許……也許吧,”上校不無疑慮地承認,“要澄清命令是否偽造這一點就一定要等巴馬科的回音了。”
“可現在情況十分緊急呀!”馬申內焦躁地嚷了起來,“既然莫娜絲小姐向我們發出了求救信號,我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遭難啊?”
“這不是遭不遭難的問題,”上校終於恢複了平靜,辯解道,“她不過是被人抓住了,又沒說別的。況且你上哪兒救她去?她告訴你黑域究竟在哪兒了嗎?”
“她把緯度告訴我們了。”
“是啊,可是經度呢?唔,你是在遠離錫卡索的地方離開莫娜絲小姐的吧?我想她不至於又回到西邊吧。北緯16度可是得橫穿馬西納,越過尼日爾河,那裏是一片人跡罕至的大漠。如果黑域在馬西納,我們就不會沒聽說過;既然我們連聽都沒聽說過,那恐怕就得到沙漠腹地去找啦。”
“那麼,上校先生……”馬申內還是試探地問。
“唔,上尉,說什麼我也不能往那兒派人,否則就意味著為救一個人要用一、二百人的命才能換來。”
“根本不需要花費如此大的代價,隻要幾個人就夠了。”
“我可不這麼想,上尉。尼日爾河兩岸流傳著一些謠傳,你不會沒聽說過吧?那些黑人說有那麼一個地方——誰也說不清到底在什麼位置——有個惡名昭著的王國。既然誰都不知道黑域,很有可能就是他們所說的那個帝國的首府或城市之一。你電報上所指的那個緯度使這種說法更加可信了,因為隻有那個地方才有可能建立強權統治而不為世人所知。從‘黑域’的發音你應該聯想到近期的曆史?……索科托是英國的殖民地,離黑域可能的地理位置不遠……這就更難了,就不是一般的棘手問題。總之,如果我說的情況是真的,那我就完全有理由認為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去探險,不帶足兵力去應付,隨時都可能發生各種情況,那極有可能導致全軍覆沒。”
“上校先生,那就是說您拒絕了?”馬申內追問道。
“很抱歉,我必須這麼做。”阿列格赫上校回答說。
馬申內上尉還是不死心,像對知心朋友一樣進一步向上司解釋了他對莫娜絲的感情,仍然絲毫沒有動搖上校的心;他又說自己帶來了上百人完全可以勝任這項工作;阿列格赫上校還是不動心。
“上尉,我真的替你感到非常難過,可我有權利拒絕。你的部下在這裏可能沒人要,可他們是人,我絕不能輕易拿他們的生命冒險呀!而且我們可以再等一等,看看莫娜絲小姐是否會再一次向我們發出求救信號。既然她發過一次電報了,就很可能再發一次,大可不必這麼著急。”
“要是她不再發呢?”馬申內反駁道,“電報是突然中斷的,您讓我怎麼想?”
上校隻是做了個愛莫能助的手勢,同時也表明他那無法改變的決定。
“我獨自一人去。”馬申內堅定不移地宣稱。
“你獨自一人?”上校重複道。
“是的,上校先生。您總不能不同意我請假吧……”
“正好相反,我更加不能同意了。”上校回答說,“你以為我會讓你去冒險?你完全有可能有去無回的!”
“既然這樣,上校先生,那我隻好請求您發發善心接受我的辭職了。”
“辭職?”
“是的,上校先生。”馬申內平靜地回答。
上校沒有立刻回答,很理解地看著自己這位情緒不很穩定的下屬。
“上尉,”他像父親一樣開導說,“你該明白,辭職手續得經過上級長官批準才行,我根本無權接受。不過這件事真是該慎重考慮。先放一放吧,明天一早你來見我,我們再好好聊一聊。”
兩位軍官規規矩矩地敬過禮之後就退出了。盡管皮裏格尼盡了最大的努力寬慰他的戰友,可對方根本聽不進去。一回到營地,馬申內便和朋友道了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終於隻剩下他一個人了,他感到自己的意誌消沉,無法再壓抑下去,於是趴在床上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