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程斐的話,蘇海心身後的保鏢幹站著,不知道如何是好,蘇海心沒有辦法,隻得上了後座。
一路上蘇海心都沒跟程斐說話,車裏的空間不算大,裏麵坐了三個人,沒有一個人出聲,氣氛實在尷尬,蘇海心幹脆掏出手機撥了個並不緊要的電話,談起了公事,隻是她根本無法專心談話,邊說著邊忍不住拿眼睛瞟後視鏡,在狹窄的鏡子裏她看見程斐久違的眼睛,單單是一雙眼,就讓她瞬間想到了從前的事情,不過理智告訴她要清醒些,她發現程斐也在後視鏡裏看她的時候,馬上收回視線來,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講她的電話,其實有一段時間她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根沒聽清楚電話那頭的人在說什麼,隻是‘嗯嗯’的胡亂應答著,這可是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有犯過的低級錯誤。
時間變得格外的漫長,終於,車子開到了家門口,蘇海心本來想程斐要走了,可是程斐停好了車子,沒走反而跟著她往屋裏去。
“你可以回去了,我們隻需要留一個人就行了。”蘇海心回過身來,堵住路,沒有表情的說。她和紀風都不太喜歡家裏有陌生人,所以房子雖大,卻一直隻有一個保姆,就連花園的修剪都是保姆一個人在做。現在就算是非常時期,他們在家的時候,也隻是留了一個保鏢下來。
可是程斐說:“我知道,紀董說了讓我留下。”
蘇海心真不知道紀風是怎麼回事,程斐剛說完,紀風也到家了,他下了車笑著走了過來,還沒等蘇海心問他,他就自個說了:“海心,我記得她是你的親戚吧?今天他去公司應聘保鏢,我就把他給留下了,我讓他以後住在這裏,都是一家人也方便些。”
蘇海心本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沒想到紀風還記得程斐,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怎麼回事,隻得作罷,由著程斐留下來。
蘇海心進門前看了一眼程斐,紀風說他去皇城地產應聘保鏢,他都遵守承諾消失了五年了,現在突然跑來,蘇海心想,程斐肯定是知道了有人要報複她和紀風的事情,肯定是。
沒錯,程斐確實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來的。雖然這些年,程斐人一直都呆在黑石街上,從來沒在蘇海心的麵前出現過,但是有關蘇海心的事情,程斐都一清二楚,他知道江天和皇城地產走的近,所以一有機會見到小雪就會詢問蘇海心的情況,他隻想知道蘇海心過的好不好,起先小雪並不願意說有關蘇海心的任何事情,後來時間久了,經不住程斐一直問,也就把她知道的說給他聽了。
這次的事情,也是前幾天小雪去黑石街的時候,程斐得知的。知道的時候,程斐猶豫再三,他怕蘇海心不願意見到他,但最後他還是來了,他實在信不過別人,他不信有第二個人能比他保護蘇海心保護的好。程斐想,他隻是來工作的,等事情過去了,他就立馬在她麵前消失,再回他該呆的地方去。
五年前,蘇海心拿肚子裏未出生的孩子威脅程斐的事情,如今她還曆曆在目,今天程斐突然出現,讓蘇海心極度的不自在,所以晚上借口說胃不舒服,連晚飯都沒有吃就關門進了房裏,她想盡可能的避免和程斐碰麵。
蘇海心關在房裏,聽得見紀風和程斐說話的聲音,家裏極少來人,現在程斐來了,紀風晚上沒事,他知道程斐和蘇海心有親戚關係,也就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程斐胡亂攀談著。
蘇海心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對著梳妝台的鏡子豎著耳朵愣愣的聽著外麵的動靜,程斐明明就離她那麼近,隻是一扇門,就把他們隔成了兩個世界。
程斐邊和紀風說話,邊有意無意的瞄一眼蘇海心的臥室門,她就在裏麵,他卻一步都沒辦法靠近。
晚上紀風睡著了,蘇海心猛地又想起來程斐好像什麼都沒有帶過來,家裏幾乎沒什麼客人,也沒有準備多餘的睡衣,便悄悄的下了床,輕手輕腳的找了一套紀風的睡衣出來,想著給程斐送過去,還沒走到程斐的房門口蘇海心就碰到了出來喝水的保姆,便小聲叫住她,用下巴指了一下程斐房間的方向:“張阿姨,你把這個送過去。”
“現在?”
“嗯,現在。”
“好。”張阿姨答應著從蘇海心的手裏把麵料鬆軟的睡衣接了過去,可是她才走出幾步,就又被蘇海心給叫住了:“張阿姨!”
“嗯?”張阿姨托著睡衣站在那裏,不知道蘇海心又要吩咐什麼。
蘇海心走過來幾乎是從張阿姨的手裏又把睡衣搶了回去:“還是不必了,我想起來紀風不喜歡別人穿他的衣服。”
“嗯?”張阿姨看著蘇海心不知道她在糾結什麼,讓送睡衣的是她,不讓送的也是她。
“太太,你夢遊嗎?”張阿姨睜大了眼睛忽然說。
蘇海心覺得好笑又好氣:“胡說什麼啊?你快去睡吧!”
張阿姨“哦”了一聲,轉身回自己房裏去了。
蘇海心小心的歎了口氣,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什麼,拿著睡衣又走回了自己的睡房。
程斐雖然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但還沒有睡著,外麵細碎的聲音他都聽見了,雖然聽不見外麵的人究竟說的是什麼,但是程斐聽的出來,是蘇海心在外麵,直到外麵什麼聲音都沒有了,程斐才重新閉上了眼睛。
自從蘇海心和紀風聘用了保鏢之後,大半個月來一直風平浪靜的,沒有再出現任何襲擊事件,蘇海心便跟紀風說:“上次的事,可能是紀雲一時頭腦發熱,我估計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不會再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了,保鏢就撤了吧,我不喜歡被人跟來跟去。”
紀風倒是不這麼想:“為了安全起見,保鏢還是先用著,這樣把,你就當他們不存在就行了。”
紀風說的輕巧,蘇海心可以當別人不存在,怎麼當程斐不存在啊,她已經竭力做到不看他,不理他了,可是他總是跟在她左右,幾乎是寸步不離。不看他不理他,可是他的氣息,他腳步走動的聲音,都能被她嗅到,被她聽到,這些都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過去的存在,還有她狠心扔下的孩子,蘇海心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她幾乎無心工作,現在蘇海心擔心的不再是什麼安全問題,而是自己還能在程斐麵前裝作若無其事到幾時而不陷入瘋狂。
為了暫時逃離,今天蘇海心一直盯著時間,在心裏倒計時,快下班時,故意打電話叫了助理進來,給了她一份文件,吩咐她:“送到範經理的辦公室去,到下班的時間了,你下班吧,讓他去就行了。”蘇海心指了指玻璃窗外的程斐。
雖然百葉簾子這段日子都被蘇海心給拉了下來,但沒拉嚴的地方還是能看見程斐就站在那裏,小助理看了看窗外,一下沒反應過來,但一想可能是老板體貼她,怕耽誤她下班,於是接過文件,喜滋滋的出門交給了程斐:“你把這個送到範經理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