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斐回身看了看身後拉著百葉簾的辦公室,細細的縫隙,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蘇海心還坐在辦公桌前,程斐拿著文件看著蘇海心的助理沒動。
小助理見程斐沒去,催促他:“不就送個文件嗎?我要下班了,你還是快去吧,不然一會範經理走了。”
範經理辦公室也不遠,再說除了他還有保鏢在這裏,程斐就先給範江送文件去了。
蘇海心從屋裏一瞧見程斐的身子挪開,馬上站起身來走出了辦公室,走到門口,對另外的一個保鏢說道:“範經理有副大壁畫要送給我,你去他辦公室搬一下。”
保鏢猶豫著不知道去還是不去。
小助理還沒走,插嘴說道:“快去啊,愣著幹嘛。”
保鏢隻得快步去了。
等剩下的保鏢也都掉了,蘇海心立刻朝著另一部電梯走去了,扔下小助理站在那裏嚷嚷:“蘇經理,你不等他們了?”
蘇海心頭也沒回說了聲:“我有事。”上了電梯就走了。
範江剛要下班,就看見蘇海心的保鏢來了,明明就不是重要的文件,不知道她為什麼偏偏要讓人現在就送來,範江剛把收到的文件放好,沒想到蘇海心又讓人來搬他的壁畫,那是一幅青山綠水的泛舟圖,大多數的人都愛在辦公室裏掛些氣勢磅礴的壁畫,幾乎沒有人會在辦公室裏懸掛這樣的畫作,難得看見,蘇海心確實說過喜歡他屋裏的這幅畫,範江也說過要送給她,可是蘇海心說,世界上讓人喜歡的東西太多了,得學會取舍,要是哪一樣都要的話,哪一樣也不能擁有到極致。她說她不要這幅畫,看看就好。現在蘇海心卻突然讓人來搬畫,這太不像她的性格了,她把她的保鏢一個一個都給打發到他這裏來,看來蘇海心是有意的,正想著,範江的手機響了,範江低頭一看是蘇海心的號碼。
“範經理,那幅畫還是放你那裏好,讓他們回去吧。”範江笑著聽她聽說,說了聲好,掛了電話,他就知道蘇海心是故意的,便替她打發了保鏢回去。
等程斐和另外一個保鏢回到蘇海心的辦公室時,蘇海心早就已經開著她的車離開了,隻是蘇海心一出去才發現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大霧,蘇海心慢慢驅車前行,她越往前開,發現霧變得愈加的濃重,前所未有的大霧,蘇海心幾乎什麼都看不見,就算車子開著大燈,能見度也就隻有一米左右。蘇海心睜大了眼睛看著路,憑著感覺,小心翼翼的往前開車,雖然已經很小心了,蘇海心還是把車輪陷進了一個深坑裏,怎麼也開不出來。本來四下裏什麼都看不見,心裏就莫名的恐懼,現在車子又動不了了,蘇海心似乎一下子被這種恐懼感給淹沒了,她本來覺得她自己很堅強,沒想到居然這麼膽小,她抱著身子蜷在車裏,覺的整個人像是被一下子扔進了深井裏,好像再也爬不出來了,恐慌感在她的心裏蔓延開來,小時候父母死掉的時候,她在孤兒院裏,一個人貼著牆蜷在小床上的恐懼都被牽引了出來,她害怕隻剩下她自己,害怕沒有人來救她。
幸好蘇海心還沒有完全方寸大亂,她抓過手機來想要找人來救她,可是卻發現手機居然這時候沒電了,以前她無故消失的時候都是謊稱手機沒電來搪塞別人,現在好了,手機真的沒電了。天越來越晚了,霧氣一點都沒有要消散的意思,反而是越來越濃了,蘇海心的恐懼感也在一點點的加深,濃霧就快要徹底擊潰她的意誌的時候,有人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車外,啪啪的拍著她的車窗玻璃,叫她:“海心,開門,蘇海心開門,你怎麼了?快開門。”
蘇海心扭頭看見貼在車窗玻璃上往裏看的人居然是程斐,他來找她了,看見程斐出現,蘇海心終於不那麼害怕了,她愣了幾秒鍾,伸手開了車門。
“你沒事吧?”程斐鑽進車裏來,抓住蘇海心的肩膀,擔心的問。
“沒事。”蘇海心相當理智的抬手撥開了程斐的手臂,很簡單的回答了他。
程斐忽然生起氣來,重新抓住蘇海心的肩膀,嚷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出來很危險,要是有人對你下手,你怎麼辦?”
蘇海心一怔,憋了半晌冷冷的說了句不用你管。
程斐裝作沒聽見,伸手抓住蘇海心的手,不由分說的從車裏把蘇海心給拖了出來。
“你做什麼?”蘇海心急聲嚷道。
“我還能做什麼?帶你回家!”程斐一手打著手電筒,一手拉著蘇海心往前慢慢的挪行。
蘇海心想要掙脫程斐的手,可程斐實在抓的太緊,怎麼也掙脫不掉,到了最後蘇海心隻好放棄了,幸好起著大霧,他們誰也看不清誰,避免了不少的尷尬。
蘇海心就這麼被程斐牽著往前走,雖然依然置身於濃霧之中,伸手不見五指,但程斐手掌心的溫度一點點的傳來,趕走了蘇海心心裏陡然升起的恐懼感,她知道不管怎麼樣,程斐都會把她從霧氣中帶出去的,她隻要安心的跟著走就行了,這麼想著,蘇海心心裏的一句話竟然脫口而出:“為什麼你要回來?”這句話問出口,蘇海心懊悔不已。
程斐大概也沒想到蘇海心會問他,略微頓了頓腳步,說:“玉觀音還在你身上,證明你還需要我來保護,我怎麼能不回來!”
聽了程斐的話,蘇海心空著的一隻手,立刻摸了摸脖子上的細繩子,她原本以為這輩子和程斐再也不會見麵了,才放心的把玉觀音掛在了身上,想著這不過是塊消災辟邪的玉石罷了,自己本來就想買塊來帶,既然有一塊現成的,就幹脆帶著好了,誰知道程斐又回來了。
程斐大抵是感覺到了蘇海心的緊張,他說:“放心,這件事了了,我就會走,不會再回來。”
“好,這次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玉觀音你也帶走。”其實蘇海心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脖子裏掛著這塊玉觀音,它就像是長在心口的一顆痣,真若摘了恐怕要不習慣,但她還是違心的對程斐這麼說。
程斐沒回應,隻是更緊的抓著蘇海心的手往前走去。
一到家門口,蘇海心便立刻甩開了程斐的手,直奔自己的睡房去了,等她進了房間,緊緊的關上了房門,心裏還在翻騰。蘇海心伸手取下了脖子上的玉觀音,經過五年的時光,玉觀音早就有了她的溫度,她翻過被暖的溫溫的玉觀音來,玉石上麵一串手機號碼就像是剛剛刻上去的一般清晰可見,蘇海心端看了半天,突然走到梳妝台前,拉開抽屜,把它擱在了最裏麵一個紅絲絨的盒子裏,果斷的關上的抽屜,拉開被子躺在了床上,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她希望時間可以過的快一點,程斐好能快點離開,她也好能全心全意的把心收回來,做她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