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結束後,楚紅鸞獨自坐在屋頂吹風。

踏在瓦片上的腳步聲傳來,楚紅鸞沒有回頭,然後來人靜靜坐到了她身邊,也沒出聲打擾她。

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酒氣,楚紅鸞微微皺起眉頭,側眸道:“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今晚不要喝酒。”

瘦削的青年半身後仰,用胳膊撐著,仰著頭半耷拉著眼皮,感受晚風撫在臉上的感覺,懶洋洋地回應道:“可是,這世界好無聊,我也厭倦了。”

楚紅鸞沒說話了。

“你生氣了?”

師如月歪著頭看她。

“沒有。”

“明明生氣了,因為你之前說,我是你的朋友。”

“是啊。”楚紅鸞歎了口氣,苦笑道:“但我沒有權利,幹涉朋友自己的決定。”

師如月愣了愣,隨即緩緩露出一個淺笑:“騙你的。我喝的酒,是我昨天自己從邊界買回來的。”

“買的還是偷的?”

“……偷的。”

楚紅鸞又歎了口氣,也學著他的姿勢半仰著,眯著眼感受晚風。

“你在擔心柳驚鴻嗎?”

“嗯。”

“他不會有事的。”

楚紅鸞忍俊不禁,“難得,你還會安慰人。”

“你那一刀偏了二指寬,不是嗎?”

楚紅鸞挑了挑眉,“那會兒原來你在的嗎?”

“在的,躲在後麵樹上睡覺。”

“你都把墨嶼氣死了。”

“誰管他。”

楚紅鸞失笑,又問他:“萬佛宗那些人怎麼樣了?”

“安頓好了,放心。”

“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師如月似有不解:“你為何這麼信我?我可是魔族。”

楚紅鸞反問:“那你為何要幫我?”

“沒有幫你,我隻是,在配合他們施攝魂咒時,打了個盹。”

“明知我沒有被攝魂,你應該拆穿我才對。”

師如月沉默了一會,才遲疑著答道:“那可能是因為,你好像跟其他人很不一樣。我看得到,你的靈魂,是彩色的。你一定見過許多……我不曾見過的風景吧。”

楚紅鸞稍稍思考了一番,突然有了聊天的興致,盤著腿坐起來,轉向他:“我的故鄉,有很多很多有趣的東西。遊樂場、水上樂園、密室逃脫,還有手機、電腦、遊戲機,人們足不出戶,就通曉天下事……”

一人講得認真,一人聽得入迷。

“真好啊,要是我也能去阿鸞的故鄉看看就好了,那樣……就一定就不會無聊了吧。”

“沒準,還真的可以。”

其實最近,她隱約記起了一些東西。

大約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猝死之後、於神隱大陸重生之前,這中間發生的事情。

距離結束這一切越近,這段記憶就越清晰。

到現在,她已經能依稀回想起來,是有誰和她做了一筆交易。

隻要她能成功挽救這個世界,對方就無條件滿足她一個願望。無論是在二十一世紀複活,還是什麼,都任她提。

能記起來這個程度,對方是什麼身份已經很好猜了。

大概是這個世界的天道,在嚐試自救吧。

總之,她現在已經想好要許什麼願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