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了江城很久，但始終沒有出手，江城站在那裏，雙手握住七星劍，微微有些跛足，看上去沒有一絲一毫的龍虎山弟子的大將風範。
老者緩緩抬頭，看著江城，那一道目光如電一般，刺的江城渾身如同糠篩一般地抖動，但是他卻始終沒有後退半步，手中握著的七星劍，從虎口處已經滲出了鮮血，但是他卻始終僅僅握著，將整個劍柄染得通紅。
但是，老者隔了好久，才緩緩地道：“沈胤荻那小女娃兒，到底是沒有看走眼，很好，能有這份勇氣，說明你的勇氣配得上你這副根骨。
老者別過頭去，江城這才覺得渾身一鬆，一個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不便出手。”老者開口道，“恕我無能為力。”
江城整個人都呆住了，他還以為自己的堅持，“感動”了老者，讓他回心轉意，答應出手相救龍虎山，但是沒有想到，依然換來的隻是老者這句決絕之語。
“為什麼。”江城失口道，“難道前輩就眼睜睜地看著龍虎山毀於一旦嗎？”
江城痛心疾首。
“你看那座山。”老者隨意一指，“堪輿之術，沈胤荻交於你未有。”
江城順著老者的指向，道，“沈師並未教我堪輿之術，但是我也曾翻閱過龍虎山的道卷，略知一二。”
“既然隻是略知一二，那我就不說與你聽了。”老者道，“等你能夠看出這山勢水行的時候，龍虎山年輕一輩中，你也就再無敵手了。”
“我告訴你結果吧。”老者緩緩道，“並非我不願意下山助你，而是因為我即便是下山，也幫不了你們任何，龍虎山，命中該有此一劫。”
“什麼！”江城跌聲道，“前輩難道也相信這等虛無縹緲的道法嗎？”
話到口中，江城立刻知道失言，趕緊道，“我的意思是……”
“罷了。”老者緩緩地擺了擺手道，“不錯，命運難測，自然是虛無縹緲罷了。白雲蒼狗，風雲變幻，皆是虛無縹緲，你我皆不能參透……若能參透……”
老者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道，“我又何必守著這口鍾這麼多年。”
說完，老者輕輕地撫摸著這口鍾，接口道：“你留下來吧。”
“我……”江城想都不想道，“前輩，龍虎山危在旦夕，我若是不下山和師尊師叔們同生共死，我還是人嗎？”
“因為這場劫難，原本就是因你而起……你是因，而他是印證的果。”
老者又似乎覺得不對勁，搖頭道：“不對，你是果，而他才是因。”
江城茫然地道：“我不明白。您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江厭！”老者斬釘截鐵地道。
“江厭？”江城不由得後退了幾步，脫口道：“他已經死了！而且還是被我親手斬卻了頭顱，掛在了山門之上，他……”
“他是你們龍虎山的劫。”老者搶先一步道，“不對，他是整個天下道門之劫。”
“可是他已經死了啊！”
“死？”老者忽然間哈哈大笑起來道，“你以為他那麼容易死？整個龍虎山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可惜……你們不懂！”
“前輩，我真的不知道。”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不過在你知道了之後，你和他的因果，便會真正的開始了。”
“所以……”老者轉身看著江城道，“留下來。為龍虎山留一粒種子！”
“我不能留，即便是以身殉道，我也在所不惜！”江城大聲道，“我一定要與龍虎山同生共死。”
“死，並不可怕，有時候活著，比死更可怕。”老者緩緩地道，“死對於龍虎山下的那些人來說，是一種解脫，但是活，對於你來說，卻是這輩子最大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