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小俠同聲應諾。淑華聞言,心始稍慰。飯後無事,談了一陣,各自安息。晏瑰住房寬大,三小兄弟就在外屋搭鋪。淑華和主人帶了明霞、珊兒同住裏麵。蔡三姑到紫楓房中下榻。沈煌、龍子先想稟明師長,隨同母親回鄉,料理完了家務再來,晏瑰、三姑均說:“不妥,此時用功要緊。你母回鄉變產,連狄大娘一起接來山中隱居,來往都由我和三姑親身護送,也許還有別人同去,走時又改了裝束,決可無事,就遇仇敵,也看不出。你們還是好好用功要緊。雪山高寒奇險無比,共隻一年多光陰,莫要大意。”
淑華也在力阻。沈煌、龍子原是依戀慈母心切,知道此行平安,師長是否許去還拿不準,隻得罷了。
小兄妹五人本來情厚,這數日之內,朝夕相聚,越發親密,內中狄龍子和袁和尚更是情投意合,形影不離,陶珊兒和龍子本是未婚夫婦,又經淑華等尊長代為作主,定了名分,見沈煌對於明霞那樣情深愛重,樣樣順他心意,龍子性剛,常時和她爭執,有時還強到底,對於袁和尚偏那等好法,老是情投意合,極少忤犯,非但沒有妒意,反覺五人當中隻袁和尚孤身一人,龍子理應和他親熱一點,因此袁和尚對於珊兒也更加親熱,當她姊妹一樣看待。
光陰易過,明霞、龍子、珊兒見沈煌的衣物行李已由冰如昨日命人送來,並說所居茅篷已拆,無須回去,自己衣物尚在白雲窩,沒有拿來。依了淑華、晏瑰,說:“下去天暖,用它不著,單夾換洗衣服容易製辦。明日且先拜師,日後遇便再去,省你師父閉關,洞門已閉,無法人內,擾他清修也有不便。”
淑華、三姑憐愛這幾個小兄妹,淑華手工又好又快,第二日一早,便向晏瑰要了一匹布,代四人各趕製了一身。本想勸袁和尚把僧裝改過,袁和尚執意不肯。眾人見他不肯忘本,也就罷了。最後晏瑰出主意,改製了兩身短裝圓領的衣服,看去非僧非道,很覺滑稽。袁和尚隻圖幹淨一點,不要離開恩師便改裝束,已是高興,眾人笑他,也不計較。三姑並說:“家中衣料甚多,粗細都有,別的食用之物也都現成,要用隨時可以取來。以後成了一家人,無須客套。”
業已說好,暫時不去。
第三日午飯後,明霞覺著身受師恩,此次另外拜師雖是父母師長之命,日前當麵說過,就此不顧而去,於心不安,即便恩師洞門緊閉,不便驚動,也應把心盡到才是道理。
龍子更想念守洞異獸金拂,靈猿,來時匆忙,未及相見,二獸均通人意,也想就便告知,商定之後,便向淑華、晏瑰稟告,一同起身,往白雲窩走去。中途登高遙望,馮村那麵似頗安靜,沒有什麼賊黨往來,料知這三四日中群賊業已走光,也未理會。數日不曾回去,急於見師,沈煌、明霞還拿了淑華所送蔬菜。到後一看,洞門未開,不敢驚動。
珊兒從小隨師,時候最久,便說:“恩師以前也有長年累月打坐用功之時,從來不曾封閉洞門。洞口雖不算大,也有丈許方圓,這塊山石恰巧將它封閉,人在外麵,雖看不出它有多厚,斤兩必不在少。師父性情,我所深知,決不會從老遠地方搬這一塊山石來此將洞封閉,並且外圈石縫種有藤草,也是新近移植,穀中地暖,不消多日便可將這一圈洞口遮住,也非裏麵的人所能辦到,明知我們人在外麵回來,如何不容一見便自隔絕?莫非我們改拜別人為師,她老人家口裏不說,心中有氣,不和我們再見了麼?”
龍子也在隨聲附和。明霞卻說:“斷無此理!師父不是那樣量小的人。蒼山三友來在我們之後,師父已在打坐,竟與相見,雖然談不多時便自別去,由此封閉洞門,內外隔斷。我料師父此舉必關重要,洞門已閉,這大山石不易移開,再說也不應驚動。據我猜想,蒼山三位師長一來,當時封閉洞門,陶師妹又說從無此事。師父對我三人那樣憐愛器重,改拜蒼山三位師長學劍,又是她的意思,並有簡大師伯作主,如何能怪我們?”
“照著平日師徒情份,也無閉門相拒、連臨別一見都不允許之理。此舉不是與明年消滅異派餘孽有關,便是離洞他去,我們尋見這兩個守洞師兄就知道了。”
龍子也被提醒,笑說:“靈猿尚可,金拂猛惡已極,因它野性難馴,常出惹事,所殺雖是惡人猛獸,師父長年清修,終恐引賊上門,多生枝節,妨害她的功課,近年除命我隨時留意,不許它外出闖禍而外,又有師父寒鐵鏈將它頭頸鎖住,不是我和珊妹偶然偷偷放它出去離洞而外,連半崖腰也走不到。如今洞門封閉,我們全都移居寒萼穀,這兩個猛惡通靈的異獸何人能製?萬一闖禍,豈不討厭?靈猿還在舍身崖後洞防守,不去說它。金沸那樣靈警的耳目,我們已有好幾天不曾回來,它如在此,理應警覺,為何不見它的影子,莫又乘機出去闖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