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小隱在城郊 廿載辛勤醫疾苦 大名垂宇宙 一生謹慎向先賢(3)(1 / 2)

公孫雷一向不敢違背師命,雖然諾諾連聲,一則習久相安,不以為苦,又想借此磨練自己誌氣,並未十分照辦。隻是夫妻情厚,偶然借個題目,作為積蓄點錢想要出去遊玩,遇到春秋佳日,帶了愛子公孫改,將鋪子交托兩位平日交厚。來往年久、並還深知藥性用法的鄉鄰代為照管,老少三人同出遊山玩水,或往蓉城內外名勝之區,或是有好飲食的小館之內吃上一頓,帶著半醉而歸。每月隻此一兩次的例外享受,不奉師命從不遠出。女的更是自到成都便未到外麵去過。

表麵上看去,誰都覺他夫婦又本分又和氣,人更公道,心腸好極,偶然帶出一點做性,顯得脾氣古怪,也是對那有錢人而發。二住廿年,無論貴賤,誰都知道雷公道的幾佯特效藥最出名,人家都喜仿製。那些有錢人家惟恐將藥配錯,請他前往監製,公孫夫婦向不肯往富貴人家走動,惟獨請他製藥,隻要對方意誠,答應施舍一半救人,以禮來請,不管那家為人好壞,照例必往,所製的藥均由主人自己施舍,饋贈親友,並不帶回,事完即去,休說不要工錢,連酒飯都不肯吃人一口。請他醫病,卻是不論多大財勢決請不動。近年名聲越好,誰也沒有看出這是兩位隱名大俠。如論功力,實在文麟之上,隻為中途吃虧,傷了元氣,將來成就不如文麟罷了。

當日不令文麟去往望江樓守候,請其改在三日之後,原有用意,知道文麟雖是師叔,外麵的事許多外行,已難免於吃虧,何況照著當日所見,苗、鄒二凶孽所派惡徒必已有人來到當地,就是未來,今早所見五人必是同黨,先走山人夫婦更是厲害,離鋪中走時,曾說起“望江樓”三字,恐文麟無心相遇,一不留神被仇敵看出形跡,難免連累那兩個主人。再說自己還拿不準對方什麼道路,隻要不是南疆來的賊黨,就是異派凶孽,經過去年峨眉一鬥,全都膽寒,決不敢自出花樣無故生事,打算先把賊黨底細探明,照師父所說相機行事,一麵托人傳信,向師稟告,問其何日來此相見,免得盼望。

文麟初次相見,以前又未聽人說起,自不知他心意,談完前事,便說:“屠著、李長生二武師托代致意,欲往拜訪,並請夜來小飲,可否前去?”

公孫雷笑答:“這兩位武師雖然還有江湖氣,為人卻是善良。他們那麼多的徒弟,從未倚勢淩人,隻做他的買賣,種菜種花度日。和他來往原是無妨,何況又是師叔新交好友。不過他們徒弟大多,我不比師叔,說走就走來去自若,就他能代隱瞞,遲早也必泄露,請師父代為回答,說弟子和卞老人隻是多年交易,並無淵源,向來不肯受人之惠,再說也沒工夫,一個尋常的人,不見也罷。他們都知弟子脾氣古怪,多半相信。也許日內有事往見師叔,但我去時決不是這等形態。如在黃昏以後有一姓龔的來訪,便是弟子前往送信,請師叔不要說破。”

文麟應了。二人隨即分手,各走一路,公孫雷自往廟後一麵繞去。文麟獨自回家,剛出樹林,便見那形跡可疑的道俗三人由內走出,目光俱都注定自己。文麟此時雖有一口好寶劍,比起幻波池所藏神物利器自然是差,到底也非尋常,差一點的異派中人仍非對手,到底平日是個讀書人,剛剛學成下山,心中懷有入門年淺、功力尚差的成見,第一次發現敵人,不知他們深淺,人數又多,雖然不怕,由不得心生戒慎,遇事矜持,不敢對麵衝過,正假裝由林內解手出來,整理衣服,一麵將身側轉,想往另一麵走去,不料因見對方貌相獰惡,目有凶光,仿佛蹤跡已被識破,動作稍慌,撩衣時節,無意中竟將緊藏身上的那口劍鞘露出了一段,耳聽三人中冷笑了一聲,知被看破。

心方後悔,忽然想起下山時節,師父曾說我稟賦甚好,用功尤為勤奮,雖是短短不足一年的光陰,非但機緣湊巧得了本門真傳,又服了一粒六陽丸,大雪山銀光頂之行必能勝任,便是所學劍術,也非尋常異派中人所能抵敵,如將幻波池藏珍得到一件,加上日常背人勤習,便遇強敵,也不至於真為所敗,如何初次見人,不過貌相凶惡神情可疑,是否敵黨還拿不準,便這樣膽怯心慌起來,豈非笑話?真要大敵當前,又當如何?想到這裏,心膽立壯,忙即轉身回顧。

就這邊走邊想,隻走出一兩丈的光景,那三個可疑的人業已不知去向。廟中正有一二十個遊人走出,還有不少剛到的遊人也正往裏走進,廟前停著不少轎馬,比起方才更顯熱鬧,知道再下去遊人越多,不願回到廟中去趁熱鬧,公孫雷又曾囑咐聽他回信,過了三日再往望江樓去。他雖後輩,年紀既長,經曆又多,昔年既能在西昆侖那樣高寒荒僻之區隱居,又是卞老人的大弟子,本領想必也非尋常,所說當有用意。屠、李二人方才再三請我同吃午飯,這裏多年未來,人地生疏,還是回到李家赴約為是。

往回走不多遠,方想起萍水相逢,不應多擾人家,打算先往草堂寺轉上一轉,隨便尋一小飯鋪吃上一頓,再往桂湖一訪舊遊,順便尋訪狄龍子等是否在此,豈不也好?忽聽有人招呼。抬頭一看,正是屠著,見麵笑說:“方才去往雷家藥鋪打聽,說周兄早已去過,朝主人間了幾句話便各走去。周兄早來又有往武侯祠、望江樓兩處尋人之言。我和長生商定,知道周兄不願與俗人相見,也未請什外人,由長生去往望江樓備酒守候,我往這裏尋來,不料巧遇。如今長生已在望江樓上定好酒菜,就我弟兄二人與周兄洗塵,早來已曾答應,隻未說定地方。那裏風景飲食都好,又是周兄想去之地,正好兩便。雷兄方才不在鋪裏,打算約他同去,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