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冷汗浸透了傷口,渾身神經被牽著疼,逼得他差點暈厥。
可是不行,謝玉是個瘋子,得從別的地方,讓他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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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廠衛們很快清理了庭院,夏公公也撐著一張慘白的臉,叫了太監們幫忙。
宮女小心翼翼的走出來,屋裏炭火重新燃起,謝玉才收回劍。
剛想回頭行個禮,就見盛長寧又抓著他的袖子哭起來。
無聲的眼淚凝聚,大顆大顆往下掉:“玉兒……”
謝玉眼神變了變,一句“救駕來遲”卡在喉嚨裏,終究是沒說出口。
糾結片刻,幹脆將自己的披風解下,遞給了小皇帝。
盛長寧這才鬆開他,雙手握著披風,蹲在龍椅前的台階上,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耳垂漸漸變得通紅,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憋出一句:“對不起……”
謝玉依然沒說話,聽他道:“太後恨我,她恨我殺了太子,她就是故意羞辱我。”
可偏偏,朝廷的大半老臣都與太後結黨,大多兵權也在那女人手裏。
盛長寧的聲音在哽咽,他像是糾結了許久,才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揪謝玉的衣擺:“玉兒,之前的事是我不對,可我太害怕了,我好不容易才登基,不能讓皇室顏麵有絲毫受損,不然,太後就會把我拉下來。”
“我好不容易才坐到這個位子,沒了皇位我會死,他們會一起殺了我嗚嗚……”
說著,又可憐兮兮的啜泣出聲。
謝玉的腳往前動了一步,似是不忍。
盛長寧愈發欣喜起來,眸色一轉,幹脆換了個更親密的稱呼:“懷瑾。”
他說:“我建立西廠是為了製衡太後,你能理解我嗎?”
盛長寧不敢抬頭,但他清晰的聽到謝玉“嗯”了一聲。
他的玉兒,對他不再像從前一般冷淡了。
太好了!
盛長寧愈發胸有成竹:“玉兒,東廠的火銃不該削減,我給你添上好不好?”
“陛下,此事……”
“此事就這麼定了!不用顧忌西廠和錦衣衛,我隻給你添!”盛長寧起身,慌忙擦了擦眼淚,柔和的眼睛對上謝玉,目光顫動,問:“可以嗎?”
“多謝陛下!”
“那玉兒,那些藥你拿去吧,冬日裏身子不好,我過會兒多派幾個太醫去看你。”
話落,盛長寧便揪著謝玉的披風,幾步入了內庭。
轉身的一瞬,唇角便不受控製的彎起——果然,玉兒是最心軟的了,削減東廠的火銃再加回去,自己也沒損失什麼,玉兒就會很開心。
打一棒子給顆甜棗,無論是愛人還是忠仆,都要這麼訓才對。
盛長寧自信滿滿的關了門,卻沒注意,謝玉眸中潛藏的寒涼。
謝美人從一開始,想要的就是帝王的絕對信任。
時至今日,他很成功。
盛長寧陷入了“美人訓狗”的泥沼裏,卻不知,自己才是那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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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出了皇宮,漫不經心的伸了個懶腰,任由涼風掠過耳際,思緒逐漸變得清晰。
他似乎急於求證什麼,一回到家,就打開了床榻之下的暗格。
那裏麵有一個精致雕琢的白玉錦盒,以玉養玉,放著霍寒送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