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傑十分不樂意地說:“媽,憑什麼呀?我們是同學,又是好朋友,還住一個院裏,秦琴多可憐呀!”馮傑媽無奈,點點頭,眼淚含在眼裏,她怎麼會不知道這些關係呢。她發現,馮傑嘴上還喊著曲阿姨,但進到家門裏,他就表現得越來越不喜歡曲娣了。每到這個時候,她都要讓馮傑小點聲兒,生怕鬧聲驚動了曲娣。
馮傑媽擔心日久天長了,曲娣會移恨到自己兒子身上。於是,她每天在上學放學的時候接送馮傑,生怕他再和秦琴在一起,領著馮傑故意躲開她。回到家裏就把門窗關得嚴嚴實實,對院裏的事情看不見聽不進,吃過飯後就輔導馮傑學習……
對於警察的到來,不像有的家庭裏的孩子,見了警察叔叔就緊張,馮傑看見警察叔叔們卻是不屑一顧的樣子,低頭不語繼續寫作業。有時,當李仲平他們的話提到案子很可能是個年紀不大的人幹的時,他會抬起頭若有所思,雙眼裏透著警覺與智慧,看得出,他在豎起耳朵偷聽大人們談話。
李仲平心想:別看他在那裏裝模作樣地寫作業,這孩子挺有心計,心眼兒也多。
史偉力側眼觀察這個低頭寫作業的好學生,老覺得這小子哪裏不對勁兒。
在這樣的家庭談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於是,他們問了一下秦琴的下落,馮傑媽說這兩年沒注意秦琴是否回來過。聽的時候,他倆同時觀察著馮傑的反應,沒發現馮傑有異常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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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史偉力像是發現了什麼,湊過來悄悄問李仲平:“這小子把滑嗎?(方言:靠得住嗎?)”李仲平歪著頭咂著嘴琢磨著,然後反問他:“你看呢?”史偉力無力地搖搖頭,兩個人都顯出不好說的樣子。史偉力說:
“不過,看這家庭倒是挺好的啊!”“嗯,還行。”繼而,他們轉到院子裏麵最不起眼的一間房子,這是秦琴的家。
秦琴的後父後母不敢開門見李仲平,史偉力用腳踢開門,這兩口子見了李仲平戰戰兢兢的。史偉力和他們聊了幾句案子的事,一無所獲。
史偉力問:“最近有秦琴的下落嗎?”秦琴的後父張順搖了搖頭,沒說話。李仲平厭惡地示意他把門關上,他想,像他家這樣的地理位置不會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的。也不知是對他們兩口子的反感還是可憐秦琴目前的境遇,一見他們氣就不打一處來,現在秦琴還失蹤著,他們倆卻無動於衷,快樂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而且,還養了個大胖小子。
李仲平清楚地記得,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在自己經常巡邏的路線來來往往,當他走到火車站的時候,在馬路邊站住了,出於好奇,他仰臉望著站頂上那座大時鍾,心想,跨過去就是火車站的地盤了,自己的管轄地與火車站接壤,雖近在咫尺,卻是兩種不同的治安環境,但火車站裏的複雜氛圍還不曾感受過,於是他進了候車室。
在一個候車室的長椅上,他無意間發現了秦琴,便把她領回派出所。
在他的耐心詢問下,秦琴告訴他,她被後父母打得遍體鱗傷,折磨得受不了了,她才逃了出來……她沿著通往火車站的馬路走著,不時地四顧尋找著安身之處。她隻是想找一塊地方歇歇腳,或是躺一會兒,她太累了,在寂靜的馬路上孤獨地走著,時而朝著天空那朦朧的月亮打著困倦的哈欠。不知不覺中,她走到了火車站,出於好奇,隨著人流走進了候車室,突然眼前一亮,看到有人躺在椅子上睡覺,她也學著那些人的樣子,找了張空椅子躺了下來,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就這樣,她第一次在火車站裏過夜了……
李仲平把秦琴安頓在自己的宿舍床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李仲平口頭傳喚秦琴的後父張順和後母曲娣,狠狠地訓斥了他們一頓。責令他們把秦琴領回,好好撫養,不許發生類似事件。李仲平意味深長地說:“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這是故意把這孩子往火坑裏推呀!將來要走上歧途和違法犯罪道路的呀!你們都是為人父母的成年人了,這點道理還不懂嗎?”兩夫妻假惺惺地應承著,嘴上說著承認錯誤的話,但暗中卻互相遞了眼神。
李仲平責令他們寫一份保證書,並要求他們寫完保證書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