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十二月二十九日,距離一九一二年隻剩下為數不多的三天時間。
一場天氣驟變忽然席卷了北方諸省,從淩晨開始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的墜落下來,短短兩個鍾點的時間,白茫茫的顏色就好像要淹沒整個地麵似的。
灤州地麵的已經有了一層積雪,酷寒的溫度將大街小巷的人們紛紛驅趕回家。
袁肅本以為這場大雪不會下很久,可是一直等到晌午的時候雪勢依然不減。他索性沒有再繼續等下去,找到杜預讓其去後勤處牽一匹戰馬過來,自己決定立刻動身前往一趟安山鎮。
杜預冒著大雪從後勤處回來的時候,卻牽來了兩匹戰馬。
袁肅走上前去問道:“我不是說隻要一匹馬嗎?”
杜預連忙說道:“袁大人要去安山鎮,下這麼大的雪一個人上路多有不方便,小人陪袁大人一起去。”
袁肅微露詫異之色,隨即笑道:“你會騎馬?”
杜預搖著頭說道:“不會,不過小人幼時經常騎牛車,以前還騎過騾子,應該沒問題。”
見到杜預有這份忠心,袁肅心裏很高興,於是他點頭說道:“那好,你就隨我一起去。”
二人上了馬,出了標部大院踩著積雪出城而去。
這一路上道路並不容易走,尤其是杜預沒有騎馬經驗,好幾次在下坡的時候都險些從馬背上摔倒下去。因此袁肅趕到安山鎮時都已經過了正午,不過好在這個時候雪勢總算衰弱了幾分,看來回去的時候要容易一些。
雖然前不久才剛剛經曆一場重大事故,但現在看來似乎安山鎮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家家戶戶都在熱忱的準備年貨。鎮子上的人氣顯然要比灤州城內更熱鬧幾分,時不時就能看到一些老百姓在街道巷路上來往,大部分是串門交換一些彼此互缺的年貨,困苦的人家隻能靠這種方式來盡量渡過一個完整的新年。
來到張舉人府邸時,隻見府院正大門的燈籠已經全部換成白色,朱紅大門的門環上也係著白色的巾帶,正如昨天王磷同所說的那樣,看來張舉人確實打算近期發喪了。袁肅翻身落馬,讓杜預上前去敲打偏門。
沒過一會兒偏門拉開一條縫,站在門內的是一名身穿新軍軍服的士兵。
那士兵看了一眼杜預,又看到不遠處的袁肅,連忙打開了大門,迎出來問好道:“原來是袁大人,下這麼大的雪您怎麼會來鎮子上?”
袁肅認出對方是趙山河的手下,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怎麼還留在張府?”
那士兵嗬嗬笑著解釋道:“上次之後,趙大人與張舉人商議了一下,決定在安山鎮分派一個隊固定駐紮下來,這幾日趙大人那邊正在安排這件事。雖然具體的編排還沒確定,但張舉人還是讓我們二排一棚的士兵先留下來。”
類似這種重新分配防區的事情趙山河應該第一時間向標部做出彙報,否則標部連手下的部隊究竟在哪裏都不清楚,雖然袁肅並沒有收到消息,但有可能是陳文年忘記這件事了。不過這件事並無不妥,安山鎮發生了如此惡劣的劫案,受害人又是張鎮芳的胞弟,七十九標額外重視也是在情在理,甚至還能給上麵一個交代。
他緩緩的點了點頭,牽著馬走上前,說道:“原來如此。我今日特地要拜訪張舉人,張舉人現在可有空閑?”
那士兵忙上前從袁肅手裏接過韁繩,引著袁肅二人先從偏門進到府院內,隨後說道:“袁大人先到屋子裏稍等一下,小人這就去尋張府的人通報一聲。”
進到院內,士兵先帶著袁肅來到不遠處的門房宿舍,又去把戰馬停放妥當,然後才匆匆的跑去前院通報。門房宿舍裏麵還有兩名士兵,見到袁肅後都忙不迭的行禮問好,如今袁肅是袁世凱侄子的事情已經傳開,不管軍官們信不信,但基層士兵們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者這些士兵又都是之前警衛隊的士兵,整個七十九標當中,袁肅恰恰在這些士兵當中是最有影響力的。
在等候通報的這段時間裏,袁肅與這兩名士兵閑聊了一陣,得知現在留駐在張府內的這一棚士兵目前都分別安排住在正門和後門的門房宿舍裏,雖然看上去像是變成了張府的看門人,不過府上每天都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日子過的還挺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