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繼芳連忙說道:“吳大人啊吳大人,你可知道當初通永鎮鎮守使王大人也是抱著您現在這樣的想法。袁肅仗著自己是大總統侄子,向來不把中央的命令當一回事。他能以區區四百人的兵力趕走麾下近四千人的王大人,同樣也能故技重施來對付你吳大人呀。”
吳承祿冷笑了一陣,不慌不忙的吸了一口煙,隨後才漫不經心的說道:“於先生,隻能說你是多慮了。哪怕袁肅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在這個時候還敢打什麼歪主意,你當真以為北京不敢治他的罪嗎?我把話說明了,這件事我已經通知了段總長,你應該清楚我與段總長的關係,到時候袁肅這小子必然會是咎由自取。”
於繼芳聽到這裏,漸漸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法子。不過他打心底裏還是覺得不應該小看袁肅,這黃毛小子心計頗深,又兼有莫大的野心,對其的提防一刻都不能鬆懈。不過他還打算多去勸說幾句時,吳承祿雙眼已經眯了起來,背過身子隻顧著吞雲吐霧。
他暗暗歎了一口氣,早先就知道吳承祿這個人成器,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看造化。
整個白天,賑災總司令行營與第一團駐地都是一副忙碌的樣子,雜役來來往往收拾東西,士兵們整理行軍帳篷,該打包的打包好,該歸置的歸置妥善,儼然已經是準備啟程上路的景象。趙山河在中午的時候就已經派人把十一萬賑災款項剩餘的款項全部點彙回灤州,同時還專程派人去縣府官倉取回了之前剩下的糧食。
縣府的官員雖然大感詫異,可是任誰也不敢橫加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大頭兵一車一車拖走糧草。這件事在幾個鍾頭後立刻就彙報到了鎮守使署衙,不過彙報到的時候正值吳承祿抽完大煙午睡,署衙的官吏們也不敢輕易去吵醒吳承祿,就這樣擱置了下來。
孫德盛在得到袁肅的指派之後,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番,帶著幾名得力的手下悄悄繞出城去,一邊安排人手去散播消息,一邊從牙人那裏與一些難民黨徒取得聯係。這件事辦的並不困難,之前他便在難民群中結識了許多聯絡人,通過這些聯絡人來辦事非常方便。
在散播消息的方麵,自然是將袁肅卸任之事做為主題,強調袁肅是被迫卸任,同時又通過所謂的內部消息,告知現今城內所剩的賑災物資已經不多,原本十八萬款項大部分被趙方毓和吳承祿等官員私吞。目前趙方毓下落不明,極有可能是畏罪潛逃,而吳承祿則是買通了中央官員,不僅保住個人官位,同時還排擠走了袁肅。
為了讓所謂的內部消息顯得真實,孫德盛還特意點出了目前官倉裏所剩物資的總數,全部糧食加起來隻剩下一千石不到。別說月底之前可以組織第二批難民疏導,即便每天給難民們加餐都十分困難。
除此之外,散播的謠言當中還包括吳承祿在接任賑災總司令之後的真實意圖,說是在袁司令離任之後,吳承祿會以武力強行驅散難民。
這些謠言的分量已經足以震撼人心,隻要散播出去之後,必然能造成極大的恐慌。
畢竟難民們在愚鈍也知道吳承祿根本不是主持賑災的料,如果山海關本地官員可以緩解災情的話,早先就不會邀請灤州的袁司令前來協助。更何況吳承祿與袁肅二人的口碑是鮮明的對比,袁肅在任的兩個月一切都有條不紊,而現在袁肅遭到排擠調任,後果可想而知。
恐慌隻是前奏,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利用難民的恐慌從而轉化成憤怒,而這就需要難民當中的黨徒來推波助瀾。孫德盛給幾個黨徒首領每人五百塊錢,要求這些人不僅參與散播謠言,還要鼓動難民的情緒,約定四天之內一定要鬧起事來。
除此之外,孫德盛還通過中間人請動了山海關附近的三支馬賊隊伍,收買這些人到時候響應難民的暴動,把整個事情鬧的更大一些。反正對於馬賊們來說,他們哄搶一陣便趁亂而退,官府即便調查起來也隻會認為是難民所為。
當天晚上,陳文年這邊遵照袁肅的吩咐,將趙方毓秘密的押進城內。不過在來到北戴河時,英商會理事長羅伯遜專門迎過拉談了一會兒話。羅伯遜早就聽說了北京命令袁肅返回灤州,若是遠走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了,之前所談的合作豈不成了泡影,自己不僅沒辦法對商會交代,更沒辦法對濟南領事館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