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回到市局的時候,他們就高興地說:“老展,還是你有辦法呀,黃子強已經招供了,說是他幹的。”
我爺爺一臉狐疑,黃子強先前不是死扛硬賴嗎?現在怎麼又主動跑過來說是自己幹的?
對方遞給我爺爺一根煙,道出了事情的經過。
他說就在我爺爺等人去翠嶺湖勞改農場的時候,黃子強就主動來到了當地派出所,交待了殺人的經過。
“他有沒有說,他殺人的緣由是什麼?”老馬問。
對方從煙盒裏倒出幾根煙散給了我爺爺和老馬,說:“他說是因為聽別人說這個吳大峰跟他媳婦搞破鞋,還騷擾過他媳婦。他臉上掛不住,就把人給殺了。”
“搞破鞋至於殺一家人?”我爺爺眉頭緊皺。
“越是封閉的地方,越是把這玩意兒看得重。黃子強這種人沒出過遠門,一輩子就窩在老地方,當然臉上掛不住。要我說,發現搞破鞋立馬離婚,何必鬧了個雞飛狗跳血淋淋的。”
那個公安同誌摁滅了煙頭,起身道:“不管怎麼說,我們對你們這次幫助表示感謝。等我們把證據鏈固定,到時候移交給檢察院,這個案子就算結了。晚上我來做東,喊上幾個一塊幹活的弟兄們,咱們一起去聚聚,也算是給你們踐行。”
我爺爺和老馬應了聲,便去了招待所收拾東西。
晚上,眾人在市裏的一家牛雜館子吃了一段簡單的便飯。幾杯酒下肚,大家也便都放開了些。
幾個老的刑偵人開始發自內心地誇起了我爺爺,說他當初判斷正確,這項技術如何了得雲雲。
我爺爺卻沒有被這些話衝昏頭腦,他擺擺手,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他直言道:“你們跟我交個底,這個案子到底有沒有把握?”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雖然說黃子強已經認罪,但我爺爺認為他們的證據鏈還是不太充分,並且其中有很多疏忽的地方。
一個耿直的老刑偵倒是說:“咋說呢,這個案子關係影響太大了。”
他欲言又止,我爺爺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過我爺爺可不會因為他們所謂的影響,就停止對案件的追查。
第二天,本該離開的我爺爺沒有走。他和老馬一起,又去了一趟案發現場。
老馬問我爺爺是不是懷疑什麼。
我爺爺說:“我後來又把咱們取到的足模都研究了一遍,我發現了現場可能是被偽造的。”
“偽造的?”老馬不解。
我爺爺沒有直接說,反倒是問了老馬一個問題:“老馬,你在火車站被騙過嗎?”
“沒有,你被騙過嗎?”老馬道。
“對,被騙過一次。”我爺爺接著說:“被換了幾張假鈔,我還真上當了。”
老馬笑了,說是天天都上當,當當不一樣。這個也不怪你。
我爺爺繼續說:“後來我把這件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我才發現自己為啥上當。
我去火車站買包煙,賣煙的是一個看起來眼神不太好的中年婦女,她戴著一副深顏色的眼睛,她說她是幫忙看店的。
我給了她一張整錢之後,她說找不開,讓我換零錢給她。我就找了零錢,翻遍了零錢不夠,我就又把那張整錢給她,給了她錢之後,她就開始翻箱倒櫃給我找零錢,一開始找了一張五十和幾張十塊的。那時候第四套人民幣剛發行不久,我就特意看了一眼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