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了另一條街,一眼就看見一幫頂著花花綠綠腦袋的撲街仔和一幫還算正常的青少年在火拚,一大夥都是十二三歲到十五六歲的年紀,加起來也就兩百來人,總共占據了半條街,雙方都拿著木棍亂打一通,邊上坍塌的各種賣貨都沒人理,更沒人敢撿起那日/貨店門口的啤酒瓶來傷人,顯然是小屁孩之間的爭鬥。幾個管閑事的老大媽也隻敢在邊上罵罵咧咧,有些開店的中年男人則趕緊將自家的東西搬進屋,有些熱心的婦女商討著報警去了。
何琨觀察一陣,才發現那抹身著皇浦鎮中校服的身影在他斜對麵的小攤前幫忙穩住兩個一兩歲的小孩子,沒看見類似小孩父母的人,所以蘇紫此刻是抱著一個牽著一個不時四下張望著。他鬆了口氣,打算繞過這幫沒事幹的臭小子們延著街角過去找蘇紫。
剛走兩步就有個物品呼呼飛來,何琨身形一閃躲了過去,沒理會繼續走著,聽聲音應是誰手上的棍子脫手了。不想即將繞到最邊上的安全區時,街頭那一邊傳來110警車鳴笛聲,於是這些人紛紛往他這邊的路跑來,有大半人還邊跑邊打對方,弄的何琨一陣無語,這幫小兔崽子還真有種!
不過奔跑中的人都有些慌不擇路了,所以剛開始被打倒的人還躺在地上的就免不了被踩踏,跑的快的四處亂竄,看見巷就鑽,看見門就躲。加上停泊後下車的一幫警察一陣追趕,一眾人等恍若熱鍋上的螞蟻般。眼看周邊越來越亂,何琨顧不上暴露實力,閃身飛躍而過,將蘇紫等牢牢護在身後。將她們安頓好後,才發現混亂的人群中一個黑不溜秋的身影不停穿梭於人群,一顯身就一手一個提出兩個癱軟的鬥毆者,將之仍下就又閃了進去。
好快!等他提出的人堆了十來個後,隨之而來的警察也就治住了現場,混亂平息。
何琨一看,那笑眯眯的衣縷闌珊的不正是那位前不久才認識的老叫花子麼?
有一個類似隊長的警察看了看這邊,也沒對老叫花子有任何質疑,回頭吩咐其他警察,於是一幫人有條有序的該拷起的拷起,該按撫的安撫,該了解的了解,該追人的追人……
半個小時後又恢複了平靜的老街因為放學時間加入了學生又變得熙熙攘攘的熱鬧起來。老叫花子走在兩個欲言又止的少年少女前方,手上拿著一個小孩送的被他吃得隻剩下脆殼的冰淇淋,嘴裏還時不時發出“哢哢”輕微脆響,伴著白花花的山羊胡不時沾上巧克力奶油再被伸出的長舌舔舐幹淨再重複流出再舔的情景,在途經的路人眼中怎麼看怎麼怪異。
等前麵的老人將美食消滅幹淨後,三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大浦江上的老橫橋。這座橫橋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重建的,看起來不是很雄偉卻也還算堅固,七十年代的老式建築風格,橫跨在一百五十來米寬的大浦江上,橋下隻有兩個大橋墩比例均勻立於江水之中,兩墩之間約有七十米寬,容納江麵最大的客船進出不在話下,米黃渾濁的江水滔滔流過,往下四百米處便是皇浦鎮小型水電站。
“這兩年的江水越來越渾濁了。”老叫花子半倚在風雨侵蝕得勉強看得出本來麵目的混水泥欄杆上,一改形象憂國憂民起來。
“快到雨季了,去年水位還猛漲上升至離橋麵不到兩米,甚至有兩艘客船早已停岸歇業也免不了被大水衝下來,還卡在了老橫橋這裏,更別提當時打撈用了不少時日、人力財力。如果今年……”
“今年不是自然因素。”老叫花子接口。
“你是說……”
“今年可能要發生大災難。”老叫花子突然轉過身毫不掩飾的猛盯著一旁不曾出聲的蘇紫,語氣有些陰沉。
“花老怪,你看她幹什麼?又不是她造成的。”何琨看著沉寂中的蘇紫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盯著腳下滔滔江水,心下一突,卻也下意識側過身擋住了老叫花子的灼熱視線。
“臭小子。”老叫花子猝了一聲便收回目光招招手意示他們跟上,往一條靠江邊居民區的小巷走去。
入目初始的房屋跟一般街上的建築無異,十分鍾過後還沒走到巷底就停了下來,何琨抬頭便看見上麵的六個大字——“皇浦鎮舊政府”,門口的格局比這條小巷的任何臨街房屋大門都寬大且有氣派,鐵質的大門由於年代已久有些搖搖欲墜,但絲毫不影響它的莊嚴。老叫花子隨手拉開大鐵門,看得何琨一陣錯愕,感情這門居然不鎖。三人進去後老叫花子又將門掩好,映入眼簾的便是舊時的政府大廳,空曠的場地不大,但加上後麵三麵圍攏的高大老年代西式風格建築卻給人視覺上與不小的衝擊,莊嚴肅穆的國徽俯瞰大地,真不愧是統政一方之總地!連著空地由重重鐵柵欄將之圍起,左右兩邊均有空間進出。三人由右邊的路走五分鍾之後便是六七十年代的老建築群,一行人隻走偏門,一米來寬的幹淨的舊水泥路麵,黑色的牆壁,青色長滿青苔的沙磚作牆簷,古老的雕花大門也被磨得看不出原來的圖案,一路曲折回環,入目竟是古式西南部三進的老宅院。七拐八拐的進了三個門之後來到一個感覺更老的院落當中,露天的小院在幾棵枝葉繁茂幾乎遮擋住所有日光的荔枝樹下,築立著一座古樸雄渾的老宅,入門便是一個大型客廳,年代久遠卻結實的古式梨木扶椅間隔梨木茶幾占據左右兩方各具四座,對麵主位上兩個氣派的雕花椅中倚著一方精致的看不出材質的雕花四方桌,廳內每個桌椅都擦得幹幹淨淨纖塵不染。主位後麵懸掛著一張軍裝孫中山的畫像,雖然看年代更是已經不下與半個世紀,但其軍人莊重的威儀依舊讓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