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解釋道,“這個名字的來曆,與封門村獨特的喪葬習俗有關。”
一般來說,中國人對於死者的處理方式,講求耳清目明、不遮擋異物。在那個不流行火葬的年代,死者落葬的棺木中除了少量殉葬品外,並不會夾帶任何異物。
可封門村的喪葬習俗卻與之截然不同。
“在這個村子裏,無論男女老少,死後都要戴著麵具下葬。”
此外老魏還說,封門村的村民講究“人鬼混居,人死不出村”,每當有親人死後,這裏的村民會將墳墓設在自己家的院子裏或者村子裏。
所以封門村所在的山穀,才會被人們稱為幽靈穀,因為“溝溝有遺骨,彎彎有陰魂”。
我說,“那你撒米又是為了做什麼?”老魏看了我一眼,解釋說,這是為了防止“鬼打牆”。
我們都擺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這什麼年代了,還有人信這個?
第2章 進村
老魏立刻急眼了,說“騙人的是鱉孫”。楊主編要他拿出鬼打牆的證明,老魏便向我們講述起了六年前,發生在這裏的一段真實故事:
2002年,沁陽市發生了一場離奇的失蹤案,三個相約去逍遙河水庫野釣的男人無故失蹤,超過24小時後,他們的家人選擇報警。
最終,警方在距離封門村兩裏外的幽靈穀找到了他們,一個高燒不退,另一個出現了腹瀉嘔吐的現象,僅存一個看著比較正常的人,也是渾渾噩噩,被驚嚇得夠嗆。
這三個人都堅稱自己遭遇了“鬼打牆”。
其中一人回憶道,“我們本打算沿著鄉村道路騎行,去封門村東麵的逍遙河水庫野釣,但是途徑一片樹林的時候,卻發現本該直通水庫的馬路,居然出現了兩條岔道。”
三人在岔道口徘徊了半天,經過商議,他們決定沿著左邊的一條路繼續前往水庫,這個愚蠢的決定導致他們在深山老林轉了兩天一夜,手機和電子設備全部失靈,無論怎麼走,都繞不開那個荒廢的村落。
情況穩定之後,另一名失蹤者也對警方透露,“我走進那個村子之前,很遠就聽到有人在吵架,還聽到孩子的哭聲,可進了村才發現,這裏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
講述進行到這裏便戛然終止,老魏沉著臉說,“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撒米了吧?”
聽完故事的楊主編仍舊顯得不置可否,問他是憑什麼以為,隻要往路上撒米就可以破解鬼打牆?
老魏說這個老人們留下的規矩,他灑的並不是普通小米,而是是經常接受日光照射的糯米。
進村前,隊伍中還發生了另一段小插曲:
在即將橫穿過幽靈穀時,我們發現了一條石頭堆砌的小路,地下散落著幾個被雨淋濕的煙頭,我指著地上的煙頭說,“你們看看這些煙頭,還很新的樣子,估計前幾天有驢友進山了。”
老魏卻幹巴巴地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抽煙的是驢友?幾天前這裏剛下了暴雨,哪個驢友趕著暴雨進山?”
楊主編讓我別搭理這人。
經過兩小時跋涉,我們在一處山坳下發現了目標村落。
與外界傳聞不同,封門村的確四麵環山,但山勢並不像傳聞中那麼陡峭,是可以照到太陽的,幾十棟村舍依山而建,村中小路縱橫,青石台階,很有古樸韻味。
唯一讓我感到不解的,便是此地的村舍布局。
在中國傳統風水學中,正常的屋舍都是南北朝向,封門村卻反其道而行之,要麼東西朝向、要麼斜向朝向,總之就是不分南北。
來到村口之後,老魏便又開始神叨了,說這個村子的建築格局,是按照陰宅的布局所修葺。
楊主編笑得有點不屑,說你真的懂風水?老魏指著幾十棟歪歪斜斜的村屋說,“我不懂風水,但這裏來過不少風水先生,所有先生都說,村舍門窗相對,這在風水學上被稱為“穿堂煞”,是不能住人的。”
等老魏走遠後,我便偷偷詢問楊主編,風水上是否真的有此一說?
楊主編吟著說,“風水理論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老實說我也不懂,不過穿堂煞的說法倒是有。”
途徑村口,我在村舍左邊發現了幾棵十米高的大樹,陰陰涼涼,人走在下邊,立馬能感受到風。
長途跋涉後同事們都累了,準備先靠著大樹歇歇腳,可老魏卻離那幾棵樹遠遠的,還提醒我們不要靠近最南邊的那棵歪脖子老樹。
後來我向他追問緣由?老魏便神經兮兮地指著那棵樹道,“那樹上吊死過人的,你坐在樹下麵,等於拿腦袋給吊死鬼踮腳!”
我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
下午三點,我幫楊主編架好錄影設備,在村口拍攝幾張特寫。為了追求專題報道的真實性,領導要求我們帶回足夠多的影像資料,我們繞著村口拍攝了近兩個小時,換完膠卷,楊主編讓我去找老魏溝通,想讓他帶我們進村廟看看。
談及這座村廟,在網絡上同樣是赫赫有名。
據說此廟是封門村唯一的廟宇,裏麵供奉的既不是神佛,也不是夫子,而是一對身著明代官服的童男童女雕像。
這對雕像,並非人偶,而是“官偶”,也就是俗稱的鬼童。
因此這裏流傳著一種“見神不燒香,但卻逢鬼必拜”的說法。
當我來到村口時,見老魏果然正在灑煙。他把買來的幾條香煙全部拆開,分別灑在村口不同的位置,一邊灑煙,嘴裏一邊念叨什麼。
我看著被他丟在地上的香煙,覺得浪費,問他為什麼不留幾包?存著自己抽。
老魏埋怨我是多嘴驢,趕緊把雙手合十,對著灑煙的地方連說“有怪莫怪”。
我感覺老魏沒有去當神棍,而是選擇了導遊這個職業,實在有點可惜了。
下午五點,我們在老魏的帶領下去了封門村的寺廟,果然看見一對泥塑的“官偶”。
官偶辨識度很高,可以清晰辨認出那是一男一女。兩具官偶並排站立在小廟中間,頭上蓋著紅布巾,估計是太長時間沒人打理,官偶表麵已經呈現出腐爛的樣子。
給官偶錄像的過程中,我們受到了老魏的阻攔。
按老魏的意思,這對官偶很邪性,看看就成,但拍照是堅決不許的。負責攝影的丁健不肯,說他簡直老迷信!老魏氣得拎著包要走,我趕緊跟上,經過磋商,楊主編同意把導遊費提高三百,邊說邊對我使眼色。
我趕緊把鈔票塞過去。